郗灵这句话来得又陡又没缘由,凯兰和杜尚别都被震了一下。
凯兰脸上瞬间浮现出屈辱的神色:“你在说什么!”
“我说,你要为我做事吗?”郗灵认真地重复了一遍。
凯兰脸上的屈辱之色更浓了。
人终有一死,可郗灵这种把他人尊严当玩物的行为,让他再也无法维持从容赴死的心态,心中的炸药桶一下子被引爆。
他怒吼道:“你有病吧?!”
“你是军部的人,姓兰奇,是芬迪尔的后人。”郗灵没在意凯兰的暴怒,“你应该知道‘觐见之塔’——在你狙击我的那个晚上,我正在觐见之塔里,陪着你的祖先芬迪尔·兰奇,度过他人生的最后七年。”
凯兰猛地闭嘴了。
他发丝下的双眼布满血丝。
那些压抑在心底的愤怒、悲伤、挣扎与耻辱,上一秒还如井喷般骤然爆发,可下一秒,他所有外放的情绪在说出那一句“你有病吧”之后,就像火山喷发后悬在半空的浮尘,尽数沉落下来,沉甸甸地凝在他的脸上。
在郗灵的注视下,凯兰挣扎着坐起身,和半蹲着的郗灵平视。
“我是芬迪尔上将最小的孙子。”凯兰的声音很轻,“我不应该叫他上将,我应该叫他爷爷。他在背叛联邦之后就被剥夺了‘上将’的军衔,但我并不认识他,我只在父亲留给我的相册里见过他的照片。”
郗灵盯着凯兰的脸:“你和他长得很像。”
凯兰低下头,自嘲地笑了笑:“每个人都这么说。”
“在觐见之塔里,我和芬迪尔长官相处了七年,以我的判断,他不是叛国者。”郗灵的目光始终没离开凯兰的脸,“维尔莱德死后,他用七年打下了第二扇区和第三扇区,但这两个扇区的统治权,最后是平滑移交给联邦的。要是芬迪尔真有心背叛,政权交接绝不会这么和平顺利——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凯兰没抬头,声音发闷:“……我明白。”
“所以,我想知道芬迪尔为什么会是‘叛国者’。”郗灵站起身。
她俯视着凯兰:“联邦几乎没费力气,就得到了芬迪尔打下的所有地盘,为什么还要执着于鞭挞一个死人?我不理解,我想知道真相。”
顿了顿,她又道:“我不是在逼你,只是在请求合作——你是联邦人,懂的门道比我多得多。”
凯兰沉默片刻。
他开口:“如果我同意,你会饶我一命吗?”
“不会。”郗灵坚定地摇头。
凯兰再次陷入沉默。
“一命偿一命,你当初朝我脑袋开枪时,压根没想过我会活下来。”郗灵再次说,“凯兰,我想知道芬迪尔的秘密,和我要你为自己的罪行偿命,这两件事从来都不冲突。”
凯兰被气笑了:“郗灵,你的性格真恶劣——你和联邦那些藏污纳垢的官员没什么区别,都是喜欢玩弄老鼠的猫。”
“我只是对你说了实话。”郗灵没有否认。
凯兰第三次沉默。短短一段对话里,他已经沉默了太多次。
一旁的杜尚别饶有趣味地看着郗灵,眼中闪烁的光彩,几乎能称作“惊喜”。
郗灵耐心地等待着。
她把选择权交给了凯兰,哪怕这场交易本就不公平。
曾几何时,凯兰的枪口瞄准郗灵时,她是猎物。如今身份倒置,郗灵借着杜尚别的威势控制了凯兰,他成了新的猎物。
诚如凯兰所说,郗灵的确是只玩弄猎物的猫。
她甚至比猫还要恶劣,她要她的猎物心甘情愿,奉献出最后一点价值。
凯兰这一次的沉默,比前两次加起来还要久。
他仿佛在无形的天平上,反复掂量着自己的尊严、生命与荣耀,脸上的挣扎,让郗灵想起捕兽笼里徒劳扑腾的兔子。
“……我同意。”最终,凯兰深深低下头,“但我有个问题必须问你。”
郗灵点头:“你说。”
“你打算让我怎么死?”凯兰的声音几乎是从嘴唇间挤出来的,他觉得自己的脊梁,似乎又要断掉一次,“是打算以牙还牙,对着我的脑袋开一枪?还是像我从前的主人那样,把我扔进死局,让我再当一次弃子,在你看不见的地方悄无声息地死去?”
“我会起诉你。”郗灵答。
她早就有了主意,早在决定利用凯兰的那个瞬间,这个主意就已经成型。
凯兰愣住了。
猛地抬起头,干涩又困惑地问:“……什么?”
“我会起诉你。”郗灵耐心地重复,看在这张和芬迪尔一模一样的脸的份上,她决定暂时放下对他的杀意,对他稍微温和一点。
她说:“你是芬迪尔的后人,你的罪应该在光明中被法律审判。离开这里后,我就会提交诉讼——你生命的倒计时,就是法官宣判罪名的倒计时。”
凯兰还没来得及回应,角落里旁观的杜尚别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
他瘦小的身体裹在华服里,笑得不停颤抖:“郗灵!郗灵!你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老头几乎笑疯了。
郗灵看了杜尚别一会儿,转头看向神色莫测的凯兰,问:“他在笑什么?”
凯兰用异样的目光打量着郗灵,仿佛在看白羊群里突然冒出的一只紫羊。
“我没有嘲笑你,只是觉得意外。”杜尚别终于笑够了,他身边的维生装置也停止了滴滴答答的警报。
这样剧烈的大笑,对风烛残年的杜尚别来说,不亚于一场蹦极似的极限运动。
他欣慰地感慨:“郗灵,你果然和他是一样的怪物。”
杜尚别没解释“他”指的是谁,但郗灵清楚,那个“他”,只会是国父维尔莱德。
郗灵从杜尚别手中拿回自己的光脑,在凯兰如同看紫羊的目光中,不太熟练地提交了诉讼申请。
指尖划过屏幕时,她忽然瞥见,自己名下还挂着另一条起诉记录。
她愣了愣,放大页面仔细查看,才发现竟是针对联邦商人非法贩卖人口的诉讼。
她的记忆瞬间拉回矿星上的那场对话。
那时,莱茵说:“根据法律,这些难民可以获得顶格赔偿,交易链上的每一环,联邦都会追责。”
郗灵默算时间,距离那场对话已过去三个多月。
可这条诉讼的进度仍停留在“排队中”。
她把诉讼页面展示给杜尚别,问:“这个等待时长合理吗?”
“说合理也合理,说不合理也不合理。”杜尚别语气平淡,却字字戳破联邦的遮羞布,“联邦疆域太大,公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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