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大雪过后,远山裹素,近水凝脂,玉树琼枝宛若冰雕,真正到了“朔风卷地吹急雪”的时节。
街上行人呵气成霜,商凝语直感叹,京城的冬天是真冷,她裹着厚重的斗篷,手抱红泥火炉,吭哧吭哧地爬上去往习艺馆的马车,再朝今日非得亲自送她出门的田氏挥了挥手。
望着远去的马车,田氏跟身边心腹感叹:“我今个儿一早起来,心就直跳,总觉得有事要发生。”
心腹笑着劝:“这是马上就要到年关,少夫人想家了。”
田氏醒过神,更加惆怅了,“是啊,这还是第一个不在爹娘身边的年呢。”
车行橐橐,点翠将装了厚绒布袋扎在商凝语的腿上,一边叮嘱,一边抱怨,“要是艺馆能让婢子跟着就好了,婢子可以给你烤火炉,轮着给你换,这样就不会再冷了。”
商凝语不在意,“学馆屋里有火炉,一点也不冷,你只要下学时给我备好就成。”
到了学馆,商凝语飞速下车,朝馆内奔去,半道上遇见孙苗苗,二人潦草地招呼一声,垂首缩脑地一起往前跑。
“京城年年下这么大的雪吗?”商凝语大喊,沿途,正有十几名仆从将积雪往两旁清扫。
孙苗苗嘀咕:“可不是?岭南不下雪吗?”
“下!但是没有这么大,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雪,感觉腿都要冻断了。”
“别夸张。我还欠你一顿饭没吃,要不选在下个沐休?到时候,我带你去打雀,你把弩箭带上。”
自从出了方云婉那事,商凝语就没敢出门赴约,就怕倒霉催,当真遇见乔家人。
这次也一样,“太冷了,等明年开春吧,弓弩我带着了,午休的时候我带你去练练手。”
“好。”
冬天打雀儿,实在是传闻中的乐事,听闻商凝语惯会此道,孙苗苗早就蠢蠢欲动了。
就在这时,从侧面行过来一人,看衣着是女学生打扮,二人并未在意,但在擦肩而过时,商凝语被重重地撞了一下,差点跌倒。
孙苗苗火气直窜,眼见那人跟没事人地直接跑了,大吼:“你是哪个班的?撞到人不知道道歉,有没有礼仪?”
商凝语拉了她,道:“没事,太冷了,快走吧。”
孙苗苗重哼一声,二人回到屋,才一坐下,有位书童走进教室,目光扫视一圈,停在商凝语身上,道:“商娘子,周先生唤你过去。”
商凝语匆忙收好打开一半的信管,抬头应声,“是。”暗中将信管收进袖口。
周先生的书房不远,走过去不足一刻钟,商凝语立在门口敲门,从里面传来清冷的声音,“进来。”
商凝语趋步上前,道:“先生,您找我。”
见她来了,周先生放下手中毫笔,从案桌下拿出账册,放到她面前,商凝语的心一咯噔,眼睛瞪着账册不说话。
她早先有过心理准备,一旦有人质问,就抵死不认,再拿出近日制作的槐花拿出来当证据,就算勇毅侯府亲自问罪,也不能无凭无据就非得认定是她。
她还想过第二种可能,就说是失误,一不小心洒在了这位世子身上,总归就是自损八百,也要伤敌一千。
但到底是寄希望于东窗不事发,以为那个世子挠挠痒就过去了,谁知道会这般严重。
经过这些长时日的提心吊胆,所有的侥幸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以至于到这一刻,她率先一懵,再想掩盖已经来不及了。
周先生见状,一切都明了了,叹息一声,语重心长道:“你是个好学生,见微知著,又勤奋好学,但女学首要的是品行,你可知晓此事一旦传出去,于你,于艺馆,是何影响?”
商凝语垂首,再矫饰她自己都要鄙视自己了。
弱弱道:“是我错了。”
周先生见她道歉得快,态度又很诚恳,以为她只是一时“失足”,便没那么地生气了。
道:“好在长公主尚不知晓此事,世子让艺馆给个交代,我给你三天时间,你跟家里商量一下,尽快将此事平息,否则,”她蹙了一下眉,道,“馆中真就要秉公处置了。”
从书房出来,商凝语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她要怎么跟阿爹说这事,难道要阿爹登门去跟江昱求情?不可能!
或者去求四姐姐?
国公府三表哥和江昱是好友,求四姐姐帮忙,让江昱从轻发落?如果能让江昱消气,她就算是受点惩罚也认了。
但,如此一来,云锦那丫头估计又要开始讥讽她了,好丢脸。
可恶啊,这老什子京城,都是一群惯会仗势欺人的高官。
坐回教室,孙苗苗询问周先生寻她何事,她摇了摇头,努力说没事。
可她低迷的情绪,孙苗苗哪里瞧不出问题,再三询问仍旧不得果后,以为她是有难言之隐,只好噤声不再追问。
直待先生回到课堂,商凝语才想起另一件事,觑着无人的四周,她悄悄拿出袖中信管,暗中打开。
匆匆扫了一眼,上写着:“申时末,国子监旧书楼见,否则,后果自负。”
字迹粗鄙,却能看出一笔一划都用了重力,仿佛是个不善于捉笔的人,携了莫名的情绪。
商凝语秀眉一皱,第一反应是江昱想当面问候她。
但为什么是国子监的旧书楼?这什么鬼地方,她怎么知道在哪儿?
他为什么要约在国子监?是因为出不来吗?还是因为在他的地盘,要杀人灭口更加方便?
不去行不行?
她眼前仿佛看到江世子那杀人的眼神化成实质的刀,向她砍来。
又仿佛听见周先生声色俱厉地警告她,三日内不能解决此事,就将你的罪行昭告天下,让你名声尽毁!
她浑身一个哆嗦,转念又是一喜,她亲自去见江昱,就不用再通知家里了吧?
他先让周先生威胁,肯定就是在这地方等着。
实在受够这担惊受怕的日子,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如调动她的潜意识力,预测一下凶吉。
吉!
她摸了摸怀中,幸好今日带了小弓弩,暂且拿来用用,若是求饶不行,她就威逼试试。
纠结了半天后,用过午膳,和孙苗苗打雀儿时,商凝语偷空又去竹林削了几根细长竹签带在身上。
下了学,她又留了个心眼,拜托孙苗苗跟点翠招呼一声,商凝言近日下学晚近一个时辰,待他出来,让他去国子监旧楼帮她寻一本书。
万事俱备,她揣着箭弩,抱着红炉,跟后院的小厮打探到前往国子监旧楼的近路,一路小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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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昱在逍遥榻上醒来,环视一周,发现自己竟然回到了角楼二楼。
今日一早,他以为身体好得差不多了,特意命人去习艺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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