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内。
谢不能倒进软椅里,有气无力地闭起眼:“真没想到,虚张声势,也能套出话。我所携带多是止痛安神、清脉化毒的药丸,只有一管用于防身的迷香。”
青琅正收拾行囊,闻言并未回头,只出言提醒道:“人心叵测,他所言是真是假犹未可知,切勿尽信。”
“能确认我不是屠戮扶薰谷满门的凶手,已经足够了。”谢不能笑道,“卸此重担,我感觉轻松不少。我们什么时候回安定城,替你那位身体不好的街坊调养?”
青琅道:“计划有变。竹先生来信急召,要我先去一趟积香集。”
“积香集?”谢不能意外道,“可有我帮得上忙的地方?”
青琅略一思索:“我与竹先生有过约定,待他身死,便去积香集接走他妹妹阿梅,找一个好地方安置。你若有空,不妨随我走一趟,看看他是否已然药石无医。”
谢不能疑惑道:“我从积香集探听消息回来,竹先生虽仍是那副病痛缠身、体弱气虚的模样,但显然未到油尽灯枯的境地。依我推算,若无大变,他应当还有一年半载的光景。”
青琅动作一顿,从行囊中抽出一张皱巴巴的信纸,递过去。
只见信里写道:
「青琅。近来某旧疾频发,咳血不止,夜不能寐,延医问药皆言油尽灯枯,无力回天。此身如风中残烛,恐大限将至矣。」
「某此生飘零,别无牵挂,唯有幼妹阿梅放心不下。近日有贵客至积香集,带来一些令人难以拒绝的提议,关于阿梅未来。而我思来想去,却觉得只有将阿梅托付于你,方能安心。」
「许是回光返照,昨夜,我梦见初见你的那一天,惊得心神不宁。山雨欲来,盼你速至积香集,迟恐生变。」
谢不能的目光在几处笔迹间略有停顿,迟疑道:“你既让我看这封信,想必心中已有论断。这不是单纯的托孤遗书……积香集出了变故?这变故,恐怕还与你有关。”
……
大雪纷飞,朔风凛冽。
因为这个天气,街尾的小茶铺难得迎来数十位客人,稀稀疏疏地分坐于角落。其中有一位背着长刀的,坐在漏风的窗边,正透过缝隙远望。
此人年纪不大,一身窄袖束腰的江湖打扮,单薄得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外头的风渗进来,衣服上已结了层薄冰,她却面色如常,仿佛不觉寒意。
茶铺老板拎来一壶热酒,带着些许呛鼻的柴烟味,摇头道:“就要亥时,你的朋友还不来。这杯热酒,怕是又要浪费了。”
明霜退摸出几枚铜钱,回以友善的微笑:“大雪封山,行路艰难,何必着急?早知道清静道是这样的天气,我们就不约着在此见面了。”
老板道:“等到九月份酬天大典,圣主依照惯例移驾凌云道,清静道的风雪便会止歇。客官是从哪里来的?眼下虽然冷了些,但是万里冰封的雪景,别处可难得一见呢。”
话音未落,年久失修的木门发出“嘎嘣”一声,门闩被震起来,引得客人们纷纷侧目。
狂风猛地灌进来。昏黄烛光剧烈摇曳,在墙间地面投落奇怪的黑影。有人闪身而入,反手轻轻一推,一道无形的禁锢法诀便封住门窗,连风声也遥远了。
来客尚未抖落肩头积雪,先将一人扔在地面。那人周身衣衫被雪污浸透,触地时四肢发抖,脸色煞白,鼻息间热气微弱,看着已是不太清醒。
明霜退道:“青琅,无怪乎你来得慢,原是多带了位朋友。这是何方神圣?”
“在鉴堂门口捡到的考生。”青琅皱眉道,“几十人在外长跪不起,恳请堂主取消他前往道盟任职的资格。他不相信鉴堂会依照规矩办事,便擅自当街与人争吵,引得堂主火冒三丈,一掌将他打成这样了。”
九州七道,各地皆有鉴堂。鉴堂乃道盟所设,每三年举行考核,位居前十者可以在道盟拥有一官半职。世间天资平庸的修行者,若想为道盟贡献一份力量,参加鉴堂考核是不错的途径。
明霜退提醒道:“你要帮他?旁人骂他一万句,堂主伤他一百掌,鉴堂也得按照规定将他送往道盟。你若出手,或让他来麻烦我,都会教他更引人注意。”
青琅道:“清静道天寒地冻,这人资质平庸而体弱气虚,昏迷在鉴堂门口,不一定熬得到明天早晨。我原先只想寻一医馆救治他,可惜出门太赶,没有带钱。”
明霜退沉吟片刻:“来路不明的人,最好一点都别管。你查过他没有?他遭人针对至此,你应该能从闲言碎语里,听出些信息来吧。”
青琅道:“没关注。”
明霜退嘴角抽动:“你在三桂山闭关,连只活物都见不着,被关傻了吧?要我说,你拒绝道盟邀约,是明智之举。如今,道盟权势由柏川尊者派系一手把持,我表哥风头正盛。你与柏川尊者有些旧怨,与我表哥又向来不对付,若是加入道盟,怕是要被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青琅问:“我听人说,明清英在清静道。”
明霜退连忙摆手:“你要做什么?他当年单打独斗,我们二人人数占优。如今他受天道封尊号,已不同往日。你得忍一忍,忍到我受封,再与他对战!”
为避免青琅提剑搜寻,为迅速终结这个晦气的话题,明霜退将身侧的包裹打开,取出一块玉佩。那玉佩色泽莹润,上方端端正正地刻着一个「明」字,看起来玄妙非常。
她道:“你捡来的这位道友……我把这块玉佩借他一用吧。往后一段时日,莫说鉴堂堂主,无论是谁,都要看在我的面子上让他三分。若他自己足够机灵,懂得借势而上,说不准还能收获几分其他助力。”
青琅道:“我只想保他一命。”
“救他一时,无法救他一世。若他因为你今日帮助而心存侥幸,以后到了道盟仍旧如此行事……还不如继续昏倒在鉴堂门口听天由命。”明霜退咬牙道,“更何况,你来得那么迟,害我身上金银俗物已全作酒钱!”
耳鸣不止,被捡的道友——孟竹勉力睁开双眼。
模糊不清的视线里,有二人对坐相谈,一人持刀,一人按剑。茶酒的热气自中间杯盏蜿蜒升起,是寒凉冬日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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