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行上任湖广巡抚,带来赈灾粮食,两日后,越山压粮抵达,季泠终于得以喘息。
徐行随季泠走进她的营帐,一张床,一张条案,一张书案,一个圆桌,一个橱柜,一览无余,再无其它。
徐行皱眉:“你怎么就住在这儿?和锦衣卫一块儿?”
季泠笑着拉他坐下,先问了他:“怎是你来巡抚?应大人知道吗?”
“应该已经知道了,陛下本欲派遣胡大人前来,可户部脱不开,我便自请了。”
季泠拧了帕子,对着铜镜细细地擦脸。
铜镜中,徐行坐在圆墩上看着她的背影,似乎比在京城时瘦了几分。
胡善樘,户部尚书,户部最神秘的人,她几乎未见过几回。
应惟绅坐在户部侍郎的位置上十多年,而胡善樘是前几年从地方直跃户部尚书之位的。
她不太了解此人,也未听过他器重哪位户部官员,只知道他与礼部尚书刘辅钦私交不错,都喜欢钓鱼游江。
眼下,虽然应惟绅可疑,可胡善樘也未必全然无辜,她仍需警惕。
既然徐行是自请前来,那应惟绅之事,他应当暂时不知情,与成珏一样,她必须在两人回京获得所有消息前,充分利用这个空档与他们的势力,完成她的调查,解决一些难题。
季泠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将这几日的事情全盘托出。
——姚知府暗害她、挑起民乱、刺杀成珏,她安排的赈灾粮在途中遭遇意外。
徐行走到她身边,撩开她的鬓发,借由一盏烛火,看清她额角的伤口。
“伤你的人呢?”
“成大人抓起来了。”
徐行心下一跳,想到那日诏狱之前,成珏的试探。
“成珏可有为难你?”
季泠摇摇头,迟疑片刻,还是决定跟他先透给底:“他知道我们的关系。”
果然,他开始试探季泠了。
可成珏究竟意欲何为,他却难以分辨。
季泠看他眉头紧拧,将自己的手放入他掌心之中,道:“想来应当无事,他并未为难我。”
她不知道成珏为什么无端说起她与徐行之事,也不知他为什么选择告诉她,他与应家的瓜葛,但总归他们两人互知彼此的秘密,该有一份道义为彼此闭口不言。
朝堂中,每个人都有需要藏匿的阴暗,也都有自己执守的底线。她如此,徐行如此,兴许成珏亦如此。
她虽不信锦衣卫指挥使,但她觉得,成珏此人能将应疏的一份恩情铭记至今,骨子里是留有几分善意的。
可徐行并不如此认为。
不为难她,却威胁他在前,试探她在后。
那便是别有所图,隐而不发。
“你与成珏少往来,他绝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姚知府一事,你如何看?”
季泠垂眸,徐行的手将她双手合住,似乎她真的有了后盾。
“他与闫有德勾结是必然的,只是眼下没有确凿证据罢了。背后之人是谁,暂时不清楚,但以其在湖广的势力,绝不是一介知府或是主事可以掌握的。”
她只能先说这么多,徐行如何意会,便看他自己了,再多的,她不能说,也不敢说。
“无妨,姚知府的事情交给我就行。只是你也实在冲动,竟然直接去抄他的家……你带谁去抄的?”
武昌府的人肯听她调令,去抄自己上司吗?
季泠弱弱抬眼,知道无可避免:“锦衣卫。”
徐行手中的力道骤然缩紧,季泠痛的嘶了一声。
“你怎能调动锦衣卫去?”
“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吗?能摸来姚知府的印信,成珏的自然也能摸得。”
徐行哭笑不得:“这倒像是你的性子。只是如此一来,你与成珏可是杠上了,你不怕?”
“我说欠他一个人情。”
“什么人情?”
“吏部侍郎的人情。”
徐行挑了挑眉:“你把我卖了?”
“到时候你矢口否认就好了,反正是我许的诺,你既不知情,何必践行。”
季泠其实无意诓成珏,也不是故意推徐行,只是当时成珏一问,她立刻便想到,等成珏要她还人情时,徐行早已跟她分道扬镳,徐行自然不会认下,而她没准都身首异处了,也可往事随风。
若真那么幸运,她活到了那时候……
那便到时候再说吧!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眼下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
可季泠一抬眼,看见徐行似笑非笑的表情,下意识觉得自己定是又说错话了。
“怎么了?”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既许了诺,我又怎可不践行?”
季泠疑惑看他:“你,不介意?”
“我好歹也是吏部侍郎,替你还人情,还是还得起的。”
徐行见她惊犹未定,捏了捏她的脸,分散她的注意:“怎么?不信我?还是想着,该如何还我这份情?”
季泠未察觉到危险,只愣愣地说:“信你信你,只是……”
只是她觉得没必要。
他们如今最好分的清楚些,省的来日一拍两散了,她欠的太多,还不清。
为官不易,非仅是在任上不易,而是她走入仕途之前,便欠了太多人情,若是再欠下去,怕是一生都还不干净了。
徐行指间施了力,她的脸泛起蓟粉,只好赶紧回过神来。
“姚知府,你打算怎么处置?”季泠试探道。
“眼下湖广赈灾最紧要,解决了赈灾,才好从此入手,步步循据。若依照你之前的推断,此事牵扯甚广,皇上断不会只让锦衣卫查。离京之前,瞒报河南蝗灾的涉事官员都已经定案处置了,等湖广这儿一结束,税银案便会推进。”
“闫有德呢?闫宅还被封着吗?”
徐行点点头,“大理寺复核闫有德渎职一事,只是眼下除了渎职串通,仍未有定论。你也知道,五刑之疑有赦,五罚之疑有赦,其审克之。疑罪从无,除了革职,无法给他更重的处罚。”
他无比迫切让闫有德被绳之以法。只是闫家搜也搜了,愣是什么也没查到。
实在古怪。
“姚知府这儿,我想自己查。”
“你查?以什么名义?”
季泠目光灼灼,握住徐行的手,将脸贴上去。
她一笑,他的掌心就被填满了。
“我替先生分忧解难?”
徐行便不容许她这样以私谋公,俯身靠近她,见她要往后躲,又握住她肩头,非不让她得逞。
“你怕什么?”
季泠弱了声音,“你若不许,便算了。总归你才是巡抚,我只是想狐假虎威罢了。”
“你怎知我不许?”
季泠一听有转圜的余地,一把抓住他双臂,亮眸如见流星闪过,仰头看他:“你许?”
徐行只盯着她,迟迟不给回应。
星子倏尔滑落,季泠松开他,低了头。
徐行见此,正想告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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