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离不算太安稳地停在一座山里。
整座山通透明亮，鸟语花香，远处还能听到潺潺流水声。
若不是再三跟混元鼎确认，他还真不太相信这里居然是梨丘老母的老巢。
在他的认知里，她居住的地方当是阴森潮湿，遍地蛛网爬虫，一如她这人阴暗邪恶的心境。
但目前看来，心恶归心恶，享受也是会享受。
“就是因为太爱享受，所以欲/望越来越重，越来越难满足。”脑海里的声音说。
“藤苍？你在哪里？也是用蝴蝶在跟我交流吗？”
他转了一圈，没见周围有任何一只疑似蝴蝶的事物。
“我在你心里。”
云离：“……”
“这时候就不要说这种肉麻的话了，严肃点。”
“我认真的，现在我的分影就在你身体里，不过法力只有我实体的一半，你得悠着点用。”
“真的？”云离讶然。
藤苍又道：“前七十九道阵法我来破，第八十道交给你，如果不行就撤。另外，我还拜托宋君迁前来为你护法。”
“啊？”
“你虽有混元鼎在身边，可毕竟是个凡人。目前人界战力还算饱和，后续我会再派帮手过来，切记，万事小心，保命要紧。”
“嗯。”
“来了。”
云离一个激灵，就见前面刷刷刷地排出一圈人，各个都长得怪模怪样，浑身都画着奇怪的纹路。
“阿离，闭上眼，默念我的名字。”
“几次？”
“随你。”
云离连着念了七次，忽觉脑袋昏昏沉沉，很快失去知觉。再睁眼时，双眼猩红，一个弹指之后，这群古怪的人便怪叫几声，没了踪影。
藤苍熟门熟路地闯关，到得第三十七关时，其他的力量加入，他偏头，见着脸色略微苍白的宋君迁。
“宋队长，多谢相助。”
“云大，你是魔尊？”宋君迁脸上依然挂着习以为常的淡淡笑意，“若是以你这样的形式去参加我之前观看过的比赛，想必初赛就已经因作弊被淘汰出局。”
“所以我修不成仙。”藤苍笑。
宋君迁道：“阵法上的灵力比之前更强了。还有一事，我听闻其余几个大陆也遭受尸傀伏击。”
“看到了，我的部下正在抵抗。”
“这画面真诡异，竟然有一天人仙魔会合作。”
藤苍道：“不合作就是死路一条。小心身后。”
宋君迁稍稍抬手，肘击迎来的敌人，敌人应声而碎。
“跟两百年前是同一个吗？”
“不是，那是鬼王。经历过当年的事，魔族吞并了鬼族，但看如今这来势汹汹的模样，倒真有点当年的影子。”
“你打过鬼王？”
“不止是你们仙门需要模拟战。”
接下来，二人没什么话可聊，只一味破阵，直到第七十九道阵法结束。
“到八十了。”宋君迁说。
他心有余悸，“魔尊，不妨再商榷商榷。”
“他回去了。”
宋君迁端详一番，对面已变回黑眼珠，眼神里满是熟悉的澄澈与温良。
“云大夫？魔尊回去了？”
“嗯，回我心里去了。”
宋君迁：“……”
“不是，我的意思是说，他先暂时在我身体里休息，等需要的时候再出来。”
宋君迁笑了笑，“我还什么都没说。”
“就当是我太闷，需要说几句话来打开心情。”云离干笑着。
宋君迁正色，“做好准备，要来了。”
“躲避和迎击都会导致失败吗？”
“是的。但是你可以选择这两种，我还有多余的法力重新打前头的关卡，想必魔尊也是。”
云离没回应，一心等待第一道雷的落下。
“来了。”
宋君迁下意识做好出击准备，只见云离还站在原地，看上去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第一道雷下落，直往他身上招呼，云离没动，只抬眼看着。雷劈下来，在他外衣上烧出一个小洞。
宋君迁没有下一步动作，静默着看他，下一道往他这儿来。
“尝试接受它。”云离说。
鬼使神差的，宋君迁也没动，第二道雷过了他的身，烧掉一小块衣摆。
第三道，第四道，你一道，我一道，他一道。
足足三十六道天雷，他们三人陆续受完，结束之时，身上衣物破破烂烂，头发也乱七八糟，还有点糊味。
宋君迁愣了几息，确定没有新雷，站在原地转了一圈，转出一套新装，连着头发也重新梳得整整齐齐，发冠也端端正正。
“居然是这样吗？”他的声音与身后的重合。
宋君迁转头一看，是风尘仆仆赶来的鹿兮，正要开口，直直见鹿兮跑到云离面前，一个劲儿地摁着他的肩膀摇晃。
“公子！你做到了！你真的做到了！”
云离被晃得有点想吐，最后真的别过头干呕了两声。
“真的成功了吗？”云离傻乎乎地看他们。
“是的，你看。”鹿兮指着前方不知何时出现的白石阶，“从这儿上去，就能到达梨丘老母所住的宫殿。”
“第八十一阵呢？”
“不知道。”鹿兮说，“我现在只知道，得先给你收拾一下，你这样太像乞丐了。”
云离：“……”
鹿兮口念法诀，云离周身很快盘旋起一层雾，雾气翻涌，将他整个人罩在里头。
这个雾罩持续的时间不长，褪去之后，云离低头看了看，竟是那套他最喜欢的霜白竹叶纹衣裳。
“这样重要的日子，当然得穿得隆重点。”鹿兮说，“我们魔族就这规矩，参加别人的葬礼时就得穿得浅。”
他还想补一句，万一参加的是自己的葬礼，他们的打扮也算得体。
不过这话可说不得，害怕好的不灵坏的灵，且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狠狠揍了回去。
宋君迁等云离整理完毕，才道：“在出发之前，我想先问清楚云大夫所用的方法。”
云离咦了一声，回道：“说出来可能会有点招笑，还请各位先行见谅。”
他清了清嗓子，继续说：“宋队长曾经提过，无论是躲还是反击，都会被视作失败。而我听你们的反馈，从来没有一次提及放弃抵抗迎接，索性就赌了一把。”
鹿兮道：“那你这可赌得太大了，万一真有什么不测，我们大家肯定要哭死。”
“为谁哭？”宋君迁问。
“自然是小公子。”
云离道：“你们干嘛老是小公子小公子地喊我，叫我的名字就行。”
“尊上没跟你说吗？公子在我们魔族是男老婆的意思，如果你愿意听我们喊一声夫人，我也没问题。”
云离忙道：“那还是叫公子罢。”
他琢磨几许，又道：“而且，可能是我的错觉，天雷好像大部分被混元鼎吸收了。”
鹿兮：“你查查。”
云离将手掌贴在鼎身，闭上眼聆听它的声音，过去一会儿，回道：“好像真是错觉。”
鹿兮打着哈哈，“没事没事，被雷劈过的都这样，习惯就好。”
云离：“……”
“走罢。”藤苍说。
鹿兮看着特地绕到最外侧明显是在保护云离的藤苍，“尊上，您不换衣服吗？”
“以魔尊的身份送他们一程，已是恩赐。”
“很好！就是这种气势！”鹿兮大声说，继而指向上方，“干死他们！”
云离：“有点粗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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