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昨天当着熟人面社死之后,沈然第二天照样把自己塞进进度表里。
白天开了三个会,改了两版方案,手底下的小朋友被她扫了一圈,五点多办公室终于安静下来。
她盯着桌上的干洗袋和包装好的新衬衫看了半分钟。
那件外套被叠得规规矩矩,连衣领都被她压了一遍,像准备送回博物馆展览。
她拿起手机,打开微信,停在那个躺列多年的名字上。
【陆澈】
光是这两个字,就自带一种冷白滤镜。
沈然打了一行。
【昨天谢谢你。】
看了一眼,觉得太简陋,删掉。
又打。
【关于昨天那件事,再次感谢你的帮助。】
这句看起来像事故报告,她又删了。
第三次。
【我想请你吃个便饭,把外套还你。】
她盯了两秒,补上一句。
【我请客。】
想了想,正准备再加一句“时间不会太久”,手指停住。
算了。再加就真成面试通知了。
消息发出去几分钟没动静。
她重新打开电脑,打算先改完最后一页PPT,微信忽然震了一下。
【陆澈:行,你选。别选太吵的。】
就这七个字,懒得客套,也懒得装作不熟。
沈然盯着屏幕两秒,莫名有点被噎到的感觉。
她把手机扣在桌上,起身收拾东西。
餐厅在陆家嘴对岸的一家融合菜,是她经常商务宴饮的地方。不是很浪漫,但窗大,安静,适合说话,也适合迅速撤离。
沈然习惯性地提前十五分钟到。
服务生确认名字,领她到订好的包间:“沈小姐,有需要调整灯光吗?”
“现在这样就行。”她说。
“我们这边有约会模式和商务模式。”
沈然顿了顿:“商务。”
服务生笑笑:“好的,那帮您把蜡烛撤掉。”
沈然:“……”
她坐下,打开水,给自己倒了一杯,顺便把那袋外套放在旁边。
七点整,门口那边带起一阵细微的气流。
她抬头。
陆澈穿了件白衬衫,扣子照旧只解开一颗,袖口挽到小臂,整个人看起来像刚从某个不想参加的饭局里逃出来。
他走进来,周围的声音像是自动降了一档,剩下餐具轻响。
“来得挺早。”他拉开椅子坐下,语气像顺手点评天气。
“习惯。”沈然开门见山,“谢谢你昨天的外套。”
她把袋子推过去,“已经干洗好了,检查一下有没有问题。”
陆澈扫了一眼,伸手把袋子拎到旁边椅子上,动作随意得像在放一份文件。
“不会有问题。”他说,“你不用这么正式,我们又不是陌生人。”
“我比较不喜欢欠人情。”沈然说,“尤其是这种社死级别的。”
他抬眼看她,眼里有点懒散的笑意。
“社死你也能说得像KPI。”
沈然:“……”
她觉得自己应该反驳,但反驳会显得更像。
服务生送上菜单。
“你点吧。”她说,“我没什么忌口。”
陆澈接过去,简单点了几道,又问:“酒呢?”
“我晚上还要看材料。”沈然摇头,“就水吧。”
“那就都不喝。”他说,把酒单递还给服务生,语气没什么起伏,却像一句默认的站队。
菜上得很快。
刚吃两口,陆澈就开口:“我记得你一直在新加坡,怎么突然回来了?”
沈然抬眼,对他知道这些有点意外。两人微信躺列多年,聊天框干干净净。
大概率是看过她朋友圈。
“回来相亲,两个月内需要结婚。”沈然不避讳,毕竟算半熟,“公司那边给了明确提示,我要升合伙人,家庭稳定性是一个指标。”
她说得像在报项目进度。
陆澈拿叉子的手停了停。
“谁给你的提示。”
“内部推荐会上,HR当着一屋子人夸我能力强,又顺带提了一句可惜还没成家。”沈然喝水,“我当时就知道,这事迟早要摆上桌面。”
陆澈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压某句不太体面的评价。
“你不觉得离谱?”他问。
“当然觉得。”沈然说,“但我骂完也还得工作。资本公司希望风险最小化,员工也一样。”
她把刀叉放下,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所以我在做的是,在不公平的系统里,尽可能让损耗最小。”
“两个月内结婚。”陆澈看着她,语气仍旧松,“你这是在抢档期。”
“看样本质量。”沈然平静,“昨天那三个不行。”
“为什么?”
沈然很简洁:“第一个太自恋,觉得全世界都该理解他想法。第二个太敏感,对我工作强度有意见。第三个当着我的面说,你这种女的就应该早点收收锋芒。”
陆澈:“……”
沈然补充:“我已经很克制没把水泼他脸上。”
他终于笑了一下,不是很明显,但确实在笑。
“你现在真的成熟了。”
“以前我又不是剑桥的,也不用考虑晋升。”沈然也笑,“但现在要。”
她顿了顿,又补一句:“而且泼水有监控,不划算。”
桌上安静一秒,只剩刀叉轻轻碰盘子的声音。
沈然忽然意识到自己输出得有点多,全是职场垃圾信息,像个刚从会议室逃出来的精神难民。
不太礼貌。
她把杯子往旁边放了点,换了个相对温和的话题:“你呢?最近怎么样?”
“还那样。”陆澈说,“课,项目,学生。”
语气淡,内容也淡,偏偏听起来就很稳,像你怎么推他都不会歪。
沈然拿叉子的手顿了一下:“还在做情绪相关?”
“嗯。”
她低声笑:“挺讽刺。我现在的工作,是帮企业把人当数字看。你在研究人类情绪。”
说完,她自己也笑了一下,像被风吹散的那种。
有半秒钟,沈然的脑子里闪过一些旧画面。
小会议室,深夜的调参声,咖啡的温度刚好,他偶尔递过来,像随手,像不经意。
她年轻气盛,写代码快得像逃命。
快乐得荒谬,也短暂得荒谬。
她几乎是本能地把那串记忆掐断,像怕自己顺着那条路走回去。
那些东西不属于现在。
她抬眼,重新把语气扣回公事公办:“你那边的学生大多能跟上吗?”
陆澈看她一眼,像是看穿了她那一下小停顿,却没戳破,只顺着接:“还行。比代码好教。”
沈然没忍住笑了一点点:“你现在是在拉踩自己以前的专业?”
“没有。”陆澈说,“只是你写代码的速度,一般学生学不来。”
沈然筷子顿了一下。
她看着他,突然觉得这顿饭有点危险。
不是实质上的危险,是那种明明只是普通对话,却像有人轻轻推了你一下情绪的危险。
她抬起水杯遮住那点不该有的心动余波。
“别夸了。”她说,“夸我容易让我误会你想让我帮你带学生。”
陆澈似笑非笑:“你愿意也行。你这种人带学生,学生会进步得很快,或者崩溃得很快。”
沈然:“……”
他这句话听着像夸,又像故意找她不舒服。
她选择战术性喝水结束话题。
吃到一半,陆澈忽然放下筷子。
“沈然,我也有结婚需求。”
“啊。”
沈然脑子短路了一瞬,但职业反应依旧在线:“那你说说看。”
她抬手把耳边的发丝掖回去,动作干净利落。
只是这个提议太突然,她难免有点多想,心不在焉。
毕竟对方年纪不小了,又是这条件,没结婚实属意外,又或者有什么别的问题。
就在她刚把手放下时,杯沿被袖口带到。
叮的一声脆响。
水杯倒了。
白开水顺着桌沿往她方向流,溅到她的大腿,凉得她倒吸一口气。
陆澈动作比她快,伸手扶住杯子:“小心。”
沈然站起来擦了一下湿掉的裙布:“我没事。”
她刚想坐下,发现水也溅到陆澈那边。
他腿上那片深色布料明显变深了一块。
沈然思考两秒。
这是她制造的事故。
逻辑上她要负责善后。
她不能让别人带着湿裤子吃晚餐。
于是她自然得像维修人员一样弯下腰,从抽纸盒里抽了一叠纸巾,准备替他擦干一下。
陆澈:“不用。”
他说得很快,但沈然更快。
她已经蹲在他椅子旁,一只手扶着桌沿,另一只手探过去。
她的手指刚碰到他膝盖,动作冷静又专业,像在擦一块昂贵设备。
她甚至还认真评价一句:“你这裤子面料吸水还挺快的。”
话出口那一瞬间,她就觉得哪里不太对。
但此刻收手,好像更怪。
陆澈低头看她,明显怔了半秒。
不是慌,是那种被她的理性硬生生撞了一下的停顿。然后他轻轻吸了口气,像在忍笑,又像在忍别的。
就在这个极微妙的瞬间,包间门咔哒一下被推开。
“陆澈,我把资料放——”
话音卡住。
昨天跟陆澈出现在酒店的年轻男子站在门口,手里还拿着文件,视线落在桌下。
沈然蹲着,手压在陆澈大腿上。
陆澈坐着,半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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