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白竹自那日后一直待在家中,不过没两天裴夫人邀她入府品茶。起先沈白竹有意拒绝,但罗兰茹觉得裴夫人毕竟是长辈,应当礼貌些。
沈白竹望着母亲温柔莞尔的面容,欲言又止,裴初和父亲的事情,目前是只有他们两个知道,虽然沈白竹也清楚,裴初只是奉命行事,背后牵扯之人甚广,但毕竟是沈良,沈白竹的亲生父亲,沈白竹每次同裴初待在一起都不禁想起白布之下僵硬青灰的身体。
冬日里的那场大雪,下得猛烈,沈白竹每每想起,都如坠冰窖。
“好……”沈白竹无奈道。
当日溪临县她也是亲口答应裴初,要做他的人证,总不能一直待在家里不见他。
裴初伤情控制后,府内便取消了严防死守的侍卫。
沈白竹被侍女领着去了前厅,进了门先是闻到一股熟悉的茶香,她环视一周后并未见到裴夫人,于是问侍女:“裴夫人还没来吗?”
侍女低头:“回姑娘,大人等等就来。”
沈白竹捕捉到她话里的二字,疑惑道:“大人?”
“沈姑娘。”裴初姗姗来迟,他脸上还带着大病初愈的苍白,“母亲突然偏头痛,恐不能赴宴,便派人告知我。”
沈白竹看了他一眼,她不想同裴初单独共处一室,于是道:“……既然裴夫人身体有恙,那我就不多打扰,先走了。”
“沈姑娘——”裴初叫住转身准备离去的沈白竹,“我们坐下聊聊吧。”
沈白竹还未点头答应,一侧侍女就很有眼色地退下了。
“李闻等人已经押送到大理寺,你明日陪我去一趟。”裴初道,“在溪临县,你曾答应过我的。”
沈白竹心中叹了口气,确实不能拒绝,只好点头答应:“好。”
“坐下喝茶吗?”裴初又道,“沈姑娘是母亲请来的客人,应当以礼待之。”
难以忽略身后灼热的视线,沈白竹缓缓转身,望着客厅中央萦绕升腾的雾气,心下无奈,终是抬步向前。
杯盏微热,温玉瓷白,里面盛着清澈浅黄的液体,闻着有股淡淡的茶香加某种不知名的花香。
沈白竹凑近闻了闻,这好像冬竹。
不过她没有多问,举杯抿了一口,味微涩,但回甘,确与冬竹几乎无二样。
“前两日听闻云枕楼一事,沈姑娘受惊了。”
“?”
“那周扬是刑部尚书的岳丈,平日里仗着这层关系,没少为非作歹张扬跋扈。”裴初解释,“不过三皇子突然插手进来,估计会得罪这位大人。”
“他不是皇子吗?难道还要怕这小小刑部尚书?”沈白竹眼睛盯着茶水,低头默默道,“况且裴大人刚才不也说了他的罪状,三皇子惩治也无可厚非。”
“皇上去年颁布律令,严禁私刑,三皇子不仅用了,而且这对象还是得他信任的刑部亲戚,若是尚书大人陈情,恐怕有三皇子受的了。”
“严禁私刑?”沈白竹突然笑了笑,她轻扯嘴角,眼神微冷,“若是皇上真的在意这条律令,我父亲也不会枉死狱中。”
“沈姑娘还是一如既往的,不慎言。”裴初缓笑两声,“你父亲是狱中自尽,我亲眼所见。”
沈白竹瞪他一眼,“我不相信。”
“那我给你讲个故事吧。”裴初道。
沈白竹看他给自己又倒了杯热茶,淡淡清香沿着杯边弥漫了整间屋子。
“我父亲以前是内阁里的一名大学士,在我十五岁那年,宫中迎来一场大乱,他在朝堂替皇上挡刀被逆党杀害,护国将军远在边疆收到密信赶来时逆党已谋篡皇位数日,因迟迟未见国玺,他们便软禁皇上,从朝廷官员查起,妇孺幼子被人威胁,逼迫官员说出国玺下落。首当其冲的便是内阁大学士,当时裴府被重兵包围,母亲因进宫探望怀孕五月的姐姐被软禁后宫,整个裴府就只剩下我与众多奴仆。乳娘担心我被抓走后命丧于此,于是她便想了个办法,深夜将我从后院的矮墙中托了出去,但终究还是被发现了,我趴在外墙看着乳娘被逆党抹了脖子,鲜红滚烫的血液溅了我一脸,她临死前说得还是让我赶紧跑。”
“深冬的雪厚,淹没掉了我的大半个小腿,我穿着单薄的布衣像个无头苍蝇,我不知道要跑到哪里。偌大的京城因逆党皆是紧闭屋门,微弱的烛火在深夜几乎不得见,我不知道跑了多久,但身后逆党的脚步声像是凌迟我的刀锯声。终于在我即将脱力的时候,遇见了一间开了条门缝的铺子,铺子内没有点烛火,我进去之后将门带上,腰上藏了把乳娘给我的短刀。”
沈白竹不知道这个故事和她父亲有何关系,但看着陷入回忆的裴初,没有出声打扰。
“当时我在想,如果里面的人向门外逆党举报,我应该拿刀捅她哪个部位血会比较少。”裴初忽然笑,声音没那么沉重,“但挺幸运,我看见了一位七八岁的小姑娘,黑夜中细长白皙的脖子连刀都不需要,直接一拧,她就活不了了。那姑娘鬼鬼祟祟不知道在干什么,她一直没有发现我。直到身后逆党的官兵追到此处,他们举着焰火大声吆喝着要搜家,小姑娘才猛然惊醒回头看见了我。她当时一声不吭,睁着大大圆圆的眼睛,捂着嘴巴,我以为她是个哑巴。随着她的靠近,我盯着她的脖子看得出神。”
“你杀了她?”沈白竹问。
裴初转头看了沈白竹一眼,神色意味不明,摇了摇头,“她带我去了她们家的地窖,躲过了逆党的抓捕。”
地窖?沈白竹皱眉思考了下,脑中好像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她喊我哥哥,问我怎么受伤了,还说自己是偷偷跑出来的,不然就可以带我回家找她父亲看病,她说她父亲早年在郎中那里学习过一段时间,虽然现在经商,但看病的本事还没忘。”
沈白竹忽然睁大眼睛,想起了什么。
“原来她不是哑巴,是个小话痨。”
“是你?”
沈白竹对这件事有印象,当年很小的时候偷偷拿父亲放在书房的茶叶送人,害怕被父亲发现,于是晚上溜出府去铺子上想着再拿一罐新的放回去。但没想到遇见了一位受伤的小少年,可能因为年龄小不懂那么多,也害怕被其他人发现,于是带着小少年藏进了铺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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