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余狐疑地看着叶玄:“你喝多啦?”
叶玄轻笑一声,朝她摆摆手,两人提着酒坛子回了议事堂,叶玄给她倒了杯热茶,说:“眼瞅着我也要变成小老头了,往后潮生门不能没人看着。”
祝余拧眉:“潮生门门徒众多,何时要轮到我这外人来看顾?”
叶玄闻言摇摇头,“伏青他们还小。”他喝了口热茶,吹着茶水上漂浮着的茶叶片,诱哄道:“何况,你不是也对我那套碧霄剑法颇有兴趣吗?”
提到碧霄剑法,祝余面上一顿,抿了抿唇,还是说:“一码归一码,为何偏偏是我?你就不担心我哪日将潮生门败坏了?”
叶玄“唔”了一声,捧着茶盏取暖,随口道:“你那屋顶修得不错。”
一个愿意在疫病和水灾中为了陌生灾民豁出性命的人,一个愿意挽起袖子给村民修屋顶的人,能坏到哪里去呢?
茶水蒸腾的热气上涌,扑在叶玄的眼睫处,他掀起眼皮,换了个更有说服力的理由搪塞祝余:“你与伏青他们一样,都是苦命的孩子,当年救命之恩,你我也算有缘,就不能发发善心,帮帮我这小老儿?”
他提起当年,祝余便不好再拒绝他,这事半推半就也就这样定下了。
谁知叶玄这要求说的潦草,拜师的规矩却是一应俱全,也不知他怎么说动了崔南山,两人凑在一块儿选了除夕夜,弄了个拜师宴,祝余换上了潮生门的弟子服,沐浴焚香,端端正正地给叶玄敬了杯茶,请了门内暂住的江湖前辈作见证。
黄老汉弄了几桌酒菜,附近相熟的村民都来山上拜贺,大伙儿凑在一起吃了顿锅子,热腾腾的汤下肚,叶玄整个人都松快下来,仿佛完成了什么人生大事。
祝余被他撵去跟潮生门的弟子们一桌,美其名曰培养感情。
一群已经同吃同住近一年的人凑在一起能培养出什么新感情,祝余端着酒杯挨个敬过去,先从师兄伏青开始,到最后见到坐得端端正正的小宝,祝余哭笑不得:“你怎么也来灌我酒?”
小宝捧着自己专属的小酒杯,里边是黄老汉给她热好的羊奶,嘿嘿笑了一声,而后举起酒杯与祝余轻轻一碰,将羊奶咕咚咕咚一饮而尽,豪爽得不行。
伏青陪着她去招呼其他桌上的村民们,最后见她实在是不胜酒力,便都揽过来替她喝了,他年长祝余几岁,与无咎一般年纪,是个沉默寡言的稳重人,叶玄说什么伏青还小,都是拿来哄骗她的鬼话。
宴饮的间隙,祝余和伏青瞅着缝出去散了散酒气,四下无人,祝余有些不好意思地与他致歉:“伏青师兄对不住,叶叔……师父他实在是……”她顿了顿,不知该怎么说,只好真诚道:“潮生门往后还是要仰仗师兄的。”
话音未落便被伏青抬手打断,他被灌得有些熏熏,目光明亮:“师妹不必推辞,此事是我与师父一同商议的。”
祝余愣了愣,他低头看她,笑了笑:“我性子沉闷,不善与人交际,平生所好唯有一身剑术。”他说着,指了指祝余腰间的拒霜剑:“师妹日后若是得空,还请多多指教。”
他如此说,祝余心中的疙瘩便焕然消解,她挠了挠头,笑道:“好啊,那改天请你喝酒练剑,往后还得请伏青师兄多多关照。”
伏青颔首,十一在屋子里喊祝余进去,祝余便先回去,伏青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看着她脚步轻快地进屋,在十一身边坐下,被十一夹了一筷子菜送进嘴里,赞同地点点头,又朝黄老汉竖了竖拇指,不似方才拘谨,快意得很。
不由低声笑了笑,提步向前,回了席上,趁着祝余不在,敲打着其他师弟师妹,不准他们再开玩笑给祝余灌酒,他们与十三月早已浑然一体,如同一家人一般,哪会有什么嫌隙,师弟师妹们年纪小,祝余对小孩向来亲厚,纵得他们无法无天。
有了伏青发话,祝余的拜师宴后半段便稳稳当当地坐在桌前吃了顿饱饭。
拜师的消息传到帝京时,萧持钧正拧眉看着手中崔师傅递来的消息,说是在北边找到了几处相似的地方,他将信纸压下,先打开了祝余从蜀地捎来的信。
弯着唇角将书信看完,祝余在信里说叶玄要将潮生门交给她,言辞之间颇为担忧,萧持钧笑了笑,提笔在纸上写回信,一旁的手边还搁着祝余上回给他新做的袖炉布套,外边有一层滚毛隔热,一如既往绣着条小鱼。
他在信中安抚祝余,劝她莫要忧心,又说等自己年后得了机会来蜀地,想见识一下潮生门的碧霄剑法,落笔越写越多,等写满了一张信纸,又想起方才信里祝余屡次提及的伏青师兄,笔尖顿了顿,话锋一转,叫她与人练剑比试记得手下留情,说是自己上回在蜀地见过伏青的身手,尚有长进的余地。
语气怪怪,捉摸不透。
末了又提起说自己要去北边一趟,等回来再给她回下次的信。又将早已准备好的上回她说好看的耳坠与回信放在一处,预备着让人带回。
等一切准备妥当,他这才又拿起崔师傅的消息,仔细瞧了瞧,都是些寺庙的名字,他的目光从上边一一扫过,落在其中一个名字上。
丰庆寺。
心下倏地漏跳了一瞬,萧持钧抬起手按在心口,异样感转瞬即逝,他放下手中的信纸,下一刻,带星忽然推门而入。
祝余回到蜀地后不久便借着送信的机会让带星回京,京中形势多变,她还是不放心,带星是萧持钧一直带在身边的,他用惯了,也多一分保障。
“什么事?”萧持钧的目光依旧盯着桌上的信纸。
带星朝他一拱手,面色凝重道:“北境传来消息,离王殿下,反了。”
萧持钧放在桌上的手忽然紧握,抬眼看向他:“哪来的消息?”
“侯府的消息,靠得住。”带星直起身,叹了口气,说:“八百里加急的军报已在路上,侯爷来信说要公子做好准备。”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沉重:“帝京的天,要变了。”
窗外是逐渐变得稀薄的积雪,马上就是春日,萧持钧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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