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这不是宋修撰吗?”
一声洪亮又带着点惊讶的招呼,将几乎魂游天外的宋玉禾惊得一个激灵。
他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材矮胖、面团团如富家翁的须髯中年男子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身后跟着的四个小厮手里赫然提着足足十八匣李记的糕点。
来人正是翰林学士,余广平。其人出身世家,年少时便以才学闻名,弱冠中举,蒙圣上特旨擢入内阁,本是前程似锦、青云在望。奈何同胞母兄牵涉逆王案,余广平受此牵连,终究遭贬,安置于翰林院中闲职。如今已过去十八年,余广平似乎已对前程不抱希望,也不掺合什么蝇营狗苟,只埋头钻研美食,从当年极富盛名的“美如好妇”成了“膏腴之士”。对此,他毫不在意,甚至自谑地取了个雅号——“饭君子”。
宋玉禾瞬间敛去所有疲惫与不耐,脸上如同变戏法般挂上了温雅谦和的笑意,仿佛刚才那个怨气冲天的是另一个人。
拱手行礼,甚是得体:“下官见过余大人。”
行了礼,宋玉禾的目光在那叠的高高的点心匣子打了个转,不由莞尔:“余大人这是……要将李记搬空不成?”
余广平哈哈一笑,拍了拍自己圆滚滚的肚皮,晃着脑袋吟诗道:“人生天地间,衣食即乾坤。鼎食浮烟细,壶觞漱玉温。朝炊云子白,暮鲙玉鳞浑。但得醪醴足,何须叩帝阍?”
宋玉禾不由一笑:“大人当真有东坡居士之风采。”
余广平笑出声来:“就当你夸我了!”
他凑近了些,轻声笑道:“不过,我记得前日我带了些新得的桂花糕去翰林院,宋修撰你可是摆手说不嗜甜食的。怎么今日太阳打西边出来,也这般早来排队?”
宋玉禾浮起一丝无奈又宠溺的苦笑,演技浑然天成:“余大人慧眼如炬,实不相瞒,是家中夫人偏爱这些甜糯之物。近日听闻李记蜜渍樱桃玉露团的盛名,便想着来为夫人买一匣回去。本以为来的正是时候,可没想到啊。”
他话说一半,留白无限,活脱脱就是个爱妻至深的好夫郎。
“懂,为得夫人欢心,便是刀山火海也得闯啊,何况区区排队?”余广平笑着,大力拍了拍宋玉禾的肩膀,力道大得让宋玉禾险些没站稳,“不过,排到你这儿,那樱桃玉露团早没了!来来来,相逢即是有缘,拿去!”
说着不由分说便将那匣点心塞进宋玉禾怀里。
宋玉禾连忙推辞:“这如何使得。”
“使得!使得!”余广平豪爽地摆手,又神秘兮兮地凑得更近,“宋修撰,若真想哄尊夫人开心,单这玉露团还不够滋味。你得去东头那家‘忘忧醴’打二两他们窖藏的梅子甜酒,用冰镇了,配着这点心吃,那才叫一个绝!这秘诀一般人我可不告诉他!”
他挤挤眼,一副“你赚到了”的表情。
宋玉禾再次躬身道谢:“多谢余大人指点迷津。”
余广平心满意足,哼着不成调的小曲,迈着四方步,带着他庞大的点心队伍晃悠悠地走了,空气中还飘来他满足的感叹:“年轻真好啊。为博红颜一笑,起早贪黑,难得,难得啊!”
宋玉禾捧着那匣意外得来的点心,看着余广平远去的背影,站在原地,心情复杂的叹了口气。
他将点心匣子塞进吉云怀里,动作带着几分认命般的颓唐,又瞥了一眼“长龙”,果断转身,走向自家马车,声音沙哑的吩咐车夫道:“调头,去东街,忘忧醴。”
吉云捧着那点心匣子上了马车,觑着自家少爷那比锅底还黑三分的脸色,忍不住小声劝道:“少爷,既然少夫人要的蜜渍樱桃玉露团已然到手,您看,这天还没大亮,要不咱先回府补个回笼觉?”
他跟了宋玉禾十年,太清楚自家少爷的脾性了,若是睡不足,那一整天都堪比行走的冰山,靠近三尺都能被冻伤。
宋玉禾面色沉郁,抬手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发出一声近乎凄凉的苦笑:“补觉?呵,若今日不把这‘情深意重’实实在在的做出来,你那神通广大的少夫人,指不定明日寅时又能想出什么新花样来磋磨我。”
他几乎能想象出金旃挑眉轻笑,说着“呀,夫君果然体贴,连配点心的甜酒都想到了,真是思虑周全,夫妻情深呢”的风凉话模样。
吉云还想再劝两句,宋玉禾却已是不耐烦地摆摆手,吉云只好紧闭上嘴,再不说话。
宋玉禾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声音带着浓浓的倦意吩咐道:“待会儿买完酒,你直接回府把东西交给少夫人。我也差不多也该直接去翰林院点卯了。”
马车缓缓启动,颠簸中,他又像是忽然想起什么,眼睛都没睁,语速极快的补了一句:“回去记得同少夫人说,少爷我深谙搭台唱戏之道,该有的彩头一样不会少,请她不必再费心指点了,且放心安坐。”
话音刚落,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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