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加完陈如潮和翟宁的婚礼，莫道言载着佟语非回家。
一路上她脸色阴沉得能拧出水来，一点儿不像刚参加完喜宴的状态，莫道言在脑海里把过去两小时的细节过筛子似的筛了几遍，愣是没找着能让她情绪跌停的蛛丝马迹，除非她的“陈如潮敏体质”又发作了，看不惯那个“伪善的女人”收割全场祝福？特别是翟宁那家伙，平日里法学教授的架子端得四平八稳，今天当众朗读的万字情简直酸气冲天。
“翟宁该不会是看你收到了陈如潮的万字情书，非得给陈如潮也凑个万字找回场子吧？”乔卓成在席间对他笑道，“论文都没这么能写。”
乔卓群一个白眼翻向弟弟：“男人为爱人做擅长的事叫担当，做不擅长的事叫浪漫，学着点儿吧。”
莫道言偷瞄了眼佟语非，生怕陈如潮给他写情书的旧账被翻出来，但她正专注地为新人鼓掌，连身旁的插科打诨都没留意，全程对新婚夫妇表现出得体的尊重，唯独敬酒环节后，陈如潮过来和他们这桌说小话时，她恰巧去了洗手间，一直到陈如潮离开后才回来，完美与之错过。他由此分析得出，症结还是出在陈如潮身上：“要是觉得别扭，以后少来往就是了，不用为了我勉强自己。”
“谁别扭了？”若真放不下，她何必来婚礼自讨没趣，“她早就不重要了。”
莫道言持怀疑态度，用下巴点了点后视镜：“是吗？”
她转过头去看，镜中自己的脸绷得是有点臭：“可能是茶喝多了，有点反胃。”
莫道言递过保温杯：“就只是喝茶吗？”
最近采访任务重，她总在熬夜赶稿，全靠浓茶提神，遇到紧急采访，清晨也要灌上一杯，工作一忙，生活就变得潦草，从前变着花样做的丰盛早餐，大大缩水，有时一个鸡蛋或馒头片就对付了，睡过头时干脆免了，为此他没少唠叨，空腹喝茶，慢性自杀。
现在看她身体出了症状，更是痛心疾首：“以后必须老实吃早饭，我会监督你。”
“等新来的实习生上手了，我就能轻松点儿。”她打量着后视镜里的莫道言，眉眼俊秀，翩翩依旧，只是话变多了，“莫道言，你发现没有，当上领导后，你越来越啰嗦了，该不是每天都在公司训人，训出职业病了吧？”
“不，就对你这样。”想起她半夜的梦呓声，因为梦到养父，几次抱着他喊“爸爸”的场景，他嘴角翘了翘，“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父母？她作势要拧他胳膊，碍于行车安全只得空放狠话：“回家再和你算账。”
“还不到三点，回家早了点吧？”
驶过一道转盘路，莫道言将车右转弯，停在了天朗路新开的游乐园前。
这座建在植物园旧址上的乐园占地二十万平方米，既保留了原有的花木扶疏，又新增了峡谷漂流和海盗船等惊险刺激的游乐设备，最引人注目的当属八十米高的大摆锤，创了西城之最。
试运营期间玩这些项目的寥寥可数，大多数人还是在花花草草间玩耍，或是旋转木马和花车巡游那些安全系数高的温和项目。为了吸引体验者，工作人员拿出小礼品做奖励，凡愿意参加试玩和存照的，便可从中挑选一个留念，先玩先得。
“陪我玩这个吧，多一个人，能增加点儿概率。”佟语非一眼相中了那个竹节造型的黄铜笔筒，拽着莫道言来到大摆锤前，临上去又有些犹豫，“你恐高吗，行不行啊？”
“我没事，”莫道言反而更担心她，“不是刚说反胃？”
“喝过水好多了，小时候爸爸常带我玩这个，我可是老手。”她利落地系好安全带，嘴角扬起一抹俏皮的笑，招手让他过来，“就这一次，你要是觉得不舒服，我们以后再也不玩了。”
她的小时候，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莫道言心想，别说一支黄铜笔筒，就是再名贵的文玩，他如今也买得起送她，但也明白当下快乐的意义，便跟着坐了过去，和她做了第一对小白鼠：“这笔筒我们要定了。”
能容纳五十人的大摆锤，最终只坐了二十个，佟语非记得从前和叶从海玩这个时，玩是玩不够，总要加坐两轮，这次的大摆锤比她做过的大了一倍，高度也增加了二十米，除此之外也没什么不同。
她信心十足道：“你要受不住，就抓紧我。”
可当机器真正运转起来，不到五分钟，她就被离心力甩得头晕目眩，整个人几乎栽进莫道言怀里，二十分钟后，她踉跄着下来，胃里翻江倒海，险些吐他身上。
虽然没能完成拍照任务，但莫道言凭着一张帅照成功换到了笔筒。
她兴奋地拿着笔筒，反复摩挲着：“漂亮吗？”
莫道言的目光只落在了她身上，为配合婚礼，她今天穿了件旗袍连衣裙，杏色上衣，绿色半身裙，比胸前的竹纹刺绣还要清雅动人：“漂亮多了。”
拿到了心仪的礼物，她心情大好，又拉起他的手说：“我们去坐摩天轮吧。”
登高望远，近百米的高空视野将大半个西城裹收眼底，错落有致的建筑与纵横交错的街巷，在澄澈的碧空下勾勒出一幅生动的城市画卷，如梦似幻，让人不由遐想，如果等到夜幕降临，星火绵延，该是何等摄人心魄的景致？
这次她没有呕吐感，但眩晕仍挥之不去，双脚刚踏实地，就攥紧拳头立誓：“从明天起，一定按时吃饭。”说罢眼神发亮，往后一指着，“快看那边！”
游乐园入口处，莫道言的照片被放大展示，引得游人纷纷驻足，不时点评几句。
“这瑞风眼生得真标志。”
“鼻梁这么挺，像费翔！”
“身材看着有料，但嘴唇看着更性感。”
越来越多的目光向这边聚拢，几个年轻人甚至认出了他，热情地围上来称兄道弟，打听公司招聘事宜，莫道言借口去洗手间，抓住佟语非的手腕，转身就往人群外挤。
“以后这样的场面只会越来越多，你要习惯。”她小跑着跟上，“不玩了吗？”
“回家试笔筒去。”
当晚，两人并肩伏案，那只黄铜笔筒立在桌子的一角，泛着温润的光泽。
这套两居室的房子，没有多余的房间做书房，她索性换了一张宽大的书桌，供两人偶尔在家处理工作，大多数时候他们都在单位忙到很晚，遇到需要带回家完成的急件时，倒也够用，尽管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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