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虎贲郎便提着李豹的后襟,将人拖去了他原先跪着的地方。李豹便也学兄长那般磕起了头,嘴里喃喃喊着求饶命。
夜色笼盖下,雪水结冰,跪在地上的一众官员只觉膝盖被冻进了冰里,却依旧不敢妄动一毫,李豹的脑袋磕在冻的硬邦邦的地面,磕出了血。
任鄙照着李豹后心便是一脚,直接将他踹爬到徐砍尸体旁边。
“昨夜有人看到李豹同卫耀勾肩搭背,午后审明,卫耀以百金和李豹做交易,令李豹于今日巳时前将他藏在院中,李豹贪财,明知巳时乃二公子进李家挑选狗崽子的时辰,应该洒扫以待,却仍旧心怀侥幸应下此事。至于卫耀为何能精准知晓二公子何时来李家,乃是从县丞仆役口中得知,仆役唤李扉,已畏罪自杀。”
如此便清晰了,卫耀从安邑抵达彭衙后,径直找到县丞徐砍,甜言蜜语外加钱财贿赂,从徐砍和仆役口中撬出了顾钧的行踪,后又故技重施,以金钱买通李豹,伏于李家。
只是没能问出那卫耀为何要偷袭顾钧。
顾衡并没有看李豹或者任何人,他手中剑身上滴落最后一滴血,在寒夜里绽放出夺目的寒芒。
突然,他手上一动,那把剑飞快地略过李豹头顶,劈断了他束发的布带,那李豹只以为自己也要死了,哀嚎着昏了过去。
“拖下去,按律法处置。”
自然是杀头,再曝尸城头,以儆效尤,告诫城中居民,贪财通敌,下场凄惨。
又是噌的一声,寒光闪过,宝剑脱手,直直地插在院中众人中间,惊得左近的两人差点晕了过去。
顾衡无甚表情,目光森森地望了一眼跪了大半日的人,然后缓缓背过身,吼了声:“滚!”
一群人面色苦痛,过了许久,才有人拽着早没了知觉的膝盖起身,发现君上果真没有要杀他,慌不择路地撞倒了一个正晃悠着起身的同僚,见了鬼似的逃出院去。
接着,剩下的几人或爬或走,急冲冲地挤往院外去了。
“任鄙,今日院里跪的所有人,全都处置了。”
末了,在迈进门槛中时,顾衡还是下了这样的令,为官一方,遇事不知解决,只晓得装可怜,活不长,更别说此地是对雍州来说极其重要的城镇,他当然不能容忍下属百官尸位素餐。
任鄙方答了一声是,正要依令行事时,忽听黑漆漆的屋子里传出一声女子话语:“李虎何在?”
不知是何人发问,也不知在问谁,但能在君上身后发问,想来不是普通人。任鄙示意一虎贲郎将侯在外头的李虎提进来。
顾衡犹自不解幽篁传李虎作甚,屋内混黑,只有一盏油灯呼呼跳跃,映得提步走来的人身形越发的不稳起来。看她脸色比年前落马受伤时还要病态苍白,顾衡便往屋内多走几步,然后扶着她踅到门槛处。
逆着屋里昏暗的灯光,幽篁垂着双目问李虎道:“二公子可有说要带走哪只小狗。”
“有,有。”李虎这会儿福至心灵,从地上爬起来,便往后院里跑。
幽篁和顾衡便直直地立在原地,不说话也不动。
不多时,李虎抱着一只通体乌黑的小奶狗返了回来。
幽篁伸手接过,小奶狗软软的,哼唧几声,舔了几下她的手心,乖乖趴在她怀里睡去了。而她此刻,完全脱力,两眼一黑,昏死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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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河彭衙等县兵士集结完毕后,将渡黄河,另有高赟代君上点的两万虎贲军正在从栎阳赶来的路上。
是夜,山野寂静,繁星低垂,河面风声呜呜,营中火杖熊熊,远远望去,星星点点,天上星与地上火杖连成一片,兵士们的同仇敌忾便如这些光一样,不因寒冷减小半分,他们个个枕戈待旦,只能君上命令冲杀渡河。
军师苏纵先行从栎阳出发抵达彭衙,与顾衡定下了渡河策略。
此严寒节气,河面冰冻数层,行军走马并无问题。为防渡河过程中遭遇曹玉攻击以及冰面因踩踏陷落,营中留左军三千,火杖不灭,营造部曲未动的假象,其余左军以及中军右军,分别从三个渡口趁夜分批过河。
顾侯一声令下,军士们立即开始有条不紊地收拾兵戈行装,无人喧嚣,寂静无声。此时辕门守卫来禀,有女子求见君上。
顾衡立刻猜到是谁了,决定立即攻打安邑时,幽篁并未扶灵回栎阳,她只是托人将狗崽子带给吴夫人,她自己则定要亲眼随军去看看,看那名刺客如何的死无葬身之地。
军中禁女,雍州军军纪严明,他大步往辕门方向去。
但出乎意料,来人不过是个小婢女,顾衡识得她,是驿舍里照顾幽篁的侍女。
他眉头直拧,本不打算派人通知幽篁攻伐安邑的兵策,她竟派人来打听了吗,若是以前,她会做这种小心翼翼的事情,但事易物移,她的行事风格早变了,现在她只会在我行我素的事后,高傲地通知他,事情她做了。
一定是出了事,顾衡:“何事?”
“君上。”侍女紧紧拽着坐骑的缰绳,一脸的惶急不安,“女公子梦魇,喊不醒。”
顾衡不知梦魇有何喊不醒的,等快马奔进驿舍,看到幽篁梦中呓语的情形时,他被吓了一跳。
人板板正正地躺在榻上,四肢僵着,额头早已汗湿,细弱白净的脖颈上也全是汗水,粘着几缕发丝。呼吸时而急促粗重,时而绵长轻微,口中吐字含混不清,不知在说些什么。
“般般。”
“般般!”
喊叫的方法侍女已经试过,行不通。
顾衡也没什么高招,连拍打她小脸的方法都试了,半点用都没有。
他拾起旁边铜盆里的帕子,绞干后给她擦额头脖子,这一擦不要紧,掀开被子,整个人都湿漉漉的,中衣汗得都要滴出水来了,这才更加震惊不安了。
“多久了?”
“女公子丑正睡下的,大约一刻钟后有些不对劲儿,当时只是额头上有些汗。婢以为是炭火太旺,便撤了一盆炭火,但是不顶用,又过了一刻钟,女公子便开始呓语了。”
侍女说着,怕君上怪罪,跪着伏在地上不敢动。
此时怪她也无用,便道:“去找医师来。”
“不必!”
驿舍进来一穿戴黑甲的年轻将领,是顾家养子名唤李潇的少年。
眼看李潇已经进了屋子,顾衡赶忙为幽篁盖好被子,对于他的无理有些不悦:“你不应该随高赟赶往渡口了么?”
李潇回道:“见到军师了,言兄长不在营中,似乎女公子有急事。我想约莫是女公子梦魇之症犯了,驿舍的人没有应对之法,这才在千钧一发之际将你请走。”
顾衡的眼神已经非常疑惑了,但知此时不是问他为何知晓幽篁会梦魇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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