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坏人,是个有着邪恶思想的人,我是死后一定会下地狱的人。
菁每天都这样告诉自己,但这样会让自己好过吗?
答案是不会,这样只会让她更加痛苦。
她却觉得这是自己应该承受的,尤其是当晓笑脸盈盈地看向她的时候。
十二月的隆冬,背后传来柑橘柠檬的馥郁芳香。
“测验的结果怎么样?”菁坐在空无一人的阶梯上,晓的声音伴随着夏天的香气愈来愈近。
他的声音辨识度很高。
身旁的位置不再空旷,落下个人影。晓坐在了她的周边。
他比她大三岁,此时已经比她高上很多,几个月前,他开始抽条般地长高。视线里,他腿一摆,脚落下的位置比她要下两个台阶。
她忍不住去关注余光中的那个身影。此时已是冬天,虽然室内有暖气,但也至少要穿不少于两件才会感到温暖。一般来说,他们都会选择在外面穿厚衣,晓也不例外,他穿了一件用料重实的毛衣在身上,却丝毫不显得他身型臃肿,倒是衬得他气质非凡。
“不怎么样。”她说着,站起身,想要走。
“诶!我惹你生气了?给你道歉。”她的手被向后抓住,抬起,“对不起,你别不理我嘛。”
他总是这样,说些意义不明的话。但可能也因为他总是黏着她,现在已经没有人再像两年前那样欺负她了。
肩膀旋转后扭,很是难受,她忍不住将上半身转回。刚好这时,他也意识到这个难受的姿势,松开抓住她的手,大步跨过好几节阶梯,走到她面前下方的台阶上。
菁只得又将身体转回来,两人瞬间脸对脸,以至于他直直地撞进她的双眼。
晓的刘海很长,到眼睛下方,且常年保持在同一个长度,所以,即使有时因晃动而将双眼漏出来,也会因他发黑瞳色重的特质而难以看清楚他的眼睛。而此时,却因过近的距离可将他的双眼看个清楚。
一只眼睛完全暴露,没有任何遮挡,另一只眼睛被几缕发丝半遮掩,但这个咫尺之距已经足够她透过它们看清后面的“庐山真面目”了。
晓真是生了一双惹人怜惜的眼。眼尾微扬,睫毛很长且密,尤其是瞳孔上方的睫毛略微卷翘,而眼头与眼尾的则是乖巧垂落,就如天然形成的眼线。
在只能仰望他时,会因这双眼而强烈感受到他的高傲出尘;可在此刻,他向她撒娇时,它们就又为他添上几分楚楚可怜相。
软声软语,凤眼垂成狗狗眼,“别生我气,好不好。”
她鬼使神差地应了句,“好。”
反应过来,羞愧的情绪如烟雾在心口弥漫萦绕,她都这样对他了……磨人的时间竟也还是不能让他死心。
顿时,菁觉他的昳丽无谓冒犯到了自己丑陋的灵魂。
但他到底为何不肯罢休呢?
第一次见面就说喜欢她,可世界上哪有那么多一见钟情?她的皮囊也没有好看到那个程度,倒是他,她对他那副皮囊一见钟情倒是有可能。
“那就说好了,不生我气了。”晓说。
“我从来没有生过你的气。”菁沿着楼梯向下走,实话实说。
晓跟在她旁边,身体几乎要贴上来,“那你为什么不理我?你的社交测验想拿满分吗?我可以告诉你秘诀。”
他语气轻柔,说出的话也像是小猫张着爪子用粉红肉垫在人身上踩奶,话里的信息更是诱惑力十足。
换了这庄园里的任何一个人都会心动,可菁却是被踩到了尾巴——屈服,接受这种条件就代表着,她永远无法靠自己来达成那个红色的分数。
“我不需要。”她的语气瞬间变得强硬起来。
就像两年前,晓不明白为什么她宁愿要自己那本沾了黑脚印的英语书,却不要他双手奉上的完美无瑕的英语书一样,晓此刻也不明白。智商再高却也无法读懂眼前人的心思,他真是不解,“为什么?”
“你做了四次尝试,不就是为了能拿到更好的成绩吗?为什么不要?”
菁的眼神瞬间变得很冷,“你怎么知道?”
“知道什么?你做了四次尝试?”
这里的每个人都会被要求时刻保持“扑克脸”,不过因为年纪不大,很多人都会时不时泄露出自己的真实情绪,而晓似乎没有这样的时刻,他虽然不是扑克脸,但在对着她时,却是时时刻刻都是笑脸,叫她看不出他情绪。而此刻就是那种时刻的到来,他从机器变成人的时刻:
眼前人的友好面纱破了洞,逐渐泄漏出背后真实的森气,“这有什么重要的?我可以帮你达成愿望不就够了吗?”
好陌生,菁好像从来不认识过他,即使看清他的双眼,也无法透过那深重的瞳色看见他真实的内心。他到底想从自己这里得到什么呢?她产生了不好的预感,也许自己拥有的一切,都是他的恩赐,他想要,随时就可以收回去。
他怎么知道这些事的?她不知道,他也没有回答的意思。只好她来回答他的问题了,“我不需要你的施舍。”
“这怎么能叫施舍?你想要这个,我左思右想,好不容易得到,最后双手奉上。是我在祈求你的垂怜……”他声音低低,语气之可怜,就如被遗弃在路边期盼收留的流浪猫狗。
菁无法不心软,也自知说不过他,讪讪闭嘴,却又忍不住奢望,真的喜欢她吗?如果喜欢就要喜欢她一辈子,否则就从来不要说这种话。
这时正好走到了楼外,下午的这段空闲时间是她固定的跑步时间,虽然她现在已经不需要减重,但这个习惯还是没有改掉。
不知道其他人会有什么安排,晓在此时依旧跟着她,她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闲。
庄园里有片活水湖,花园里绿植充足,即使是冬天,也有些坚韧的绿植不曾倒下,所以空气很是清新。
十二月,是此地一年中白昼最短、黑夜最长、太阳落下最早的月份。
堪堪下午四点多,太阳就会消失不见,而此时,近六点,花园里除了亮起的路灯已再无其他光亮。
也许是因为虹膜色浅,对光线敏锐,粟伊的夜间视力一向很好,此刻,她远远就看见了晓和菁。
两年前她用脚踩了菁的书后,第二天,她就被降到了c组,她知道这一切都是晓做的,晓的负责人“白博士”是个年轻的华裔女人,在这里权力很大。和她一起被降组的还有当天在场的寸头男“洛德”,并且在那件事之后,她再怎么努力也只能到现在的b组,a这个分类和她再无缘会面。
该死的洛德,自己怎么偏偏在那日听信了他的鬼话?
前年,f组的人“消失不见”;去年,d组的人以同样的方式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不见”。今年,说不定就是c组,那下一年呢?是不是就到她所在的b组了?
凭什么那个女生一来就是a?自己到底比她差在哪里?
*
菁通常都是一个人在此跑步,此刻身旁多出了一个人,她竟不觉得诡异,反而因为这个人的存在,缓解了她因环境中光亮稀少而产生的不安。
晓小步跑,她大步跑,配速不同,经过的距离却差不多。
在看到一颗光秃秃的大树时,菁停下脚来,她记得这好像是一颗年岁很大的樱花树,并莫名对这个场景产生了几份似曾相识感。
“天黑成这样,是看不到雪山了。”身旁闻晓没头没尾地发出了一句惋惜的感叹。
菁不明白这没逻辑的话暗喻着什么,不过她早已对晓跳跃的思维习以为常,保持着沉默,什么也没说。
就算要说,她也不知道说什么。
她继续顺着石板小路跑着,不一会儿,鼻尖一凉,竟是天空飘落起雪花来。
“下雪了。”晓在她身边吐出一句话,伸手接住落下的雪花,说话时呼出的气也发白。
六叶冰晶落进他掌心,承受不住那温暖,登时化成一团水,继接,再化,晓的掌纹罅忽间宛如缩小亿倍的溪,汇聚了承受不住的河。它们最后滴落到地面上去,晓这才垂下手,不再续接。
两人还穿着室内的衣服,但却因运动过后身体发热而没有体会到空气中的丝丝寒意。
“嗯,下雪了。”她附和一句。
晓听见她少见的回答,嘴角在被阴影淹没的地方掀起,露出一个终于得到“他等到多时的奖励”的笑,提出一个邀请:
“我想离开这里,你想和我一起走吗?”
不等女孩回答,他在湖边停下来,声音在静谧的空气中格外清晰,
“待在这里,痛苦是永远也看不见尽头的。”
“我……”菁随着他停下的动作而停下。
这里没有人不知道这一点,晓的话是事实,待在这里,永远也没有人权,更遑论什么自由。漫长的看不见尽头的黑夜,他们只是待价而沽的商品。而他们要做的,也只是成为价值更高的商品。如果有这样一个机会,离开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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