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先就她先。
秉持了做了就不能太糊弄以及关怀老人家的精神,甘悯绷着一张脸,认认真真地观察两位医者的动作。
“两手托天理三焦,左右开弓似射膝。”手掌垂于体侧,发间斑白点点的老者一跨一托间浑然天成,气息平稳如有运气在手。
甘悯似懂非懂地模仿了两下,回神后抬头瞪了一眼演武场上倚靠在栏杆边饶有兴致的褚归云。
褚归云挑眉:“这是我小时候学的东西,我会。”
甘悯听着医者的指点调整自己的动作,眼睛朝前看,平稳而和气:“殿下哪有不会的东西。妾只是觉得也该多练一练,顺顺气,败火气。”
以免成日精力过旺不是胡思乱想就是嗷嗷生气。
褚归云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本要去拿长剑的手往下。
甘悯听着奶奶爷爷辈安抚似的夸赞乐得尾巴要翘到天上去,暂时而又草率地笃定了自己必将成为新兴八段锦大师。
当然,她的决心有效期能超过一天便再好不过了。
春寒料峭,冰冷方石围成的演武场,朔风中卷着几片蜷缩的嫩叶。
玄色的身影迅而稳,收紧的袖口处显出一双苍劲有力的大手,长枪破空声铮鸣,眼花缭乱间偶有飞絮而来,荡出冬日尚褪的冷锋。
甘悯手脚乖觉地打完一套八段锦,被随手系在树枝上的嫩色披帛随风飘扬,额角挂着亮晶晶的汗珠,扭过头后鼻尖上晃来一串红穗子。
红缨枪上所有锋芒被收敛在少年肩臂一侧,狭长漆黑的双目中盈着挑衅的笑意。
指尖挑起红穗,甘悯冷哼一声,一双黑色的眸子如被山间的溪水洗刷过:“说话算话。”
“不。”
丢下一个字,褚归云把手中长枪抛回兰琦,利落地跳下演武场后长臂一展把甘悯勾走。
“得,吃早饭去。”
-
书卷散在桌面,一水的桃红柳绿挂在架上,甘悯仰头看向兴致勃勃的桂圆。
“春宴净是些未婚的年轻小姐公子,我这样粉粉绿绿地去,恐怕要落人口舌。”
窗外的影子一闪而过,在甘悯身边呆久了的都清楚这是压根懒得出门的意思。
真要出去,便是几个王爷拦在王妃面前都不顶用的。
满园春色透过窗子影影绰绰映在细架上粉的各有千秋的襦裙上,被寄予厚望的桂圆攥紧拳头,好似下定了什么决心般凑到甘悯身边。
“王妃,求您了。奴婢许久未曾出府,在府中都要发霉了。”
本以为要应对什么史诗级劝慰的甘悯:……
她看起来像是那么好糊弄那么心软的王妃吗!
甘悯手中的团扇点了点桂圆的鼻尖,促狭道:“你这丫头,我捆着你手脚不许你动弹了?”
“可是奴婢舍不得王妃。每每一离开王妃呀,便觉得花儿都不好看了,唉!”
团扇盈盈盖住甘悯的脸,她摆了摆自己的手腕:“你这张嘴真是。罢,去可以,但是嘛——”
一炷香后。
折扇一开,镜中长身玉立的翩翩公子颜若白玉,只是下一瞬那双被刻意压低的眼睛便重归如杏的模样,公子画风突变捂住自己的心脏惊呼。
“唉,本公子未免太过潇洒帅气。实乃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啊!”
捂着自己下半张脸的桂圆被这突如其来的自夸之言弄得茫然片刻,而后喜笑颜开:“对,公子生得好看,怎样都好看。”
安秋默默走上前帮着沉浸在自己美貌中难以自拔的甘悯理好领子。
罢,只要王妃乐得出门。
淡淡的梅花香气浸染她的鼻尖乃至露出的脖颈,甘悯开窗去看却扑了个空,后知后觉这味道是身上的米白色骑装的气味。
这不可能是褚归云的衣服。
她的身量不矮,但是骨骼纤细,褚归云的大氅围她两圈才能重新碰头。
难道那些传言——
甘悯赶忙打住,警告自己传言十有八九都是胡说八道。
“走吧!”
骏马通身如雪,马蹄踏着春风穿道而过,红如焰火般的发带在空中划出涟漪。马蹄声接续,载着背上面容清俊的主人跨入春花满坡的连山中。
坠在甘悯身后的安秋从起先的惊骇不安变做淡然。
另一侧胆战心惊的鸦影不由得开口:“秋姐,这可不是去春宴的路。”
“那你去拦?”
换上常规侍卫服饰的鸦影默默把马往前赶了点,以求不离王妃太远。
不远处传来流水坠潭的轰鸣,甘悯的视线扫过周身转瞬即逝的灌木,循着记忆围着一处来来回回地巡了许多次,最终干脆利落地勒马。
“王妃骑术一绝。”
“哪有王妃?我不是整个大雍最为帅气的公子吗?”甘悯笑眯眯地摊开手,一派潇洒肆意间悠悠开口,“安秋,腿好痛。”
下不去了啊!
她本以为今日会无马可骑,结果这凛雪乖得不行。反倒是她一时间没控制好忘了自己才勉强脱离尚且存疑的病危状态不久,一时间被颠得难受。
安秋愣了下,哭笑不得地把甘悯半扶半抱地从马背上带下来。
“公子和王爷总能想到一处去。”
正在重新驯服大腿的甘悯眨眨眼,困惑地嗯了一声。
直至眼前豁然开朗,古朴的空亭立于树间,缺了一角的檐牙高啄,柱身上遍布裂痕,石桌上有着经年留下的痕迹。
甘悯呼吸一窒,纤长的睫毛如蝴翅晃动斑驳的树影。
“这是殿下叫人保下来的亭子?”安秋怎么会知道的。
如果褚归云是这个破亭子背后的主子,那她之前偷偷窝在这儿监视那帮小青年的事儿岂不是早就被发现了?!
安秋如有所觉摇摇头:“倒也不是。只是殿下也不大爱参加这类集会,偶有推不掉的,便也爱躲在人不多的地方。”
“公子,您每去一个地方,都是细细排查过的。”
甘悯抹了一把额角上并不存在的冷汗,对着猫腰钻进来手提食盒略显无措的桂圆挥手:“来呀!”
此处虽在山腰,但旧亭建于某块突出的巨石之上,又因久未搭理而被周遭横生的草木藏在里端,距离春宴的那处庄子隔了个大山包。
甘悯摸摸桂圆的脑袋,笑眯眯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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