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又回客厅睡了?”
骆乘光的声音同时在卧室门口响起。
他说完看了眼并排躺着非常安详的两人,五官皱在一起,脸上流露出高深莫测的老头表情。
骆远方除了避嫌,顾不得别的,一招釜底抽薪,拔出枕在郑策脖子下的胳膊,直接将躺在地上的郑策囫囵个转了三百六十度。
郑策被迫面朝地思过:呃……
她到底是做错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还没醒就要受到这样非人哉的折磨。
昨晚,江蔚云见郑策迟迟不进屋,一个人睡得不踏实,半夜醒来就看见客厅里昏天黑地的两人。
于是揉了揉眼睛,抱着自己小枕头也出来躺下。
谁料刚躺下来不久,骆乘光半夜上厕所,担心小孩儿着凉,又把她给抱回了卧室。
显而易见的是,江蔚云又跑了出来。和骆远方郑策头抵着头,呈散射状分布。
假装他们是一圈太阳射线。
“你们晚上都在客厅睡的?”骆淇那边的房门也打开了,愣愣地看着四个人。
随即摆了摆手,去抢厕所,“年轻人,就爱折腾。”
骆远方有点郁闷。
怎么就四个人都在客厅的睡的!明明就……
今早学校临时消防安全检查,他们刚好偷得懒,骆远方洗洗漱去楼下买了清红汤的米粉,还有撒上榨菜、花生碎和撒子的油茶。
吃到最后,家里只剩他和郑策两个闲人。
手机一震,安城北打来电话。
骆远方打开免提放桌上继续嗦粉。
电话那边,一年四季都跟磕.了.药似的精力百倍。
“我出发啦骆哥,你收拾好了吗?好香啊,我在路口这儿等你们,吃烤肠吗?”
“我们?”骆远方嗦一口米粉。
“郑策不去吗?我以为你们住一起,干什么都要一起。”
安城北在电话那头对老板喊:
“老板,烤肠多少钱一根?”
“三块。”那边说。
骆远方此时抬头看了眼郑策,“何仙姑说给运动会拍开幕视频,我们打算去山上的庙里,去么?”
“没事,我在家就行。”
按刚才这番对话,骆远方明显是没打算叫上她。
骆远方看着她没动,“又没作业你在家干嘛?”
“休息啊……不行么?”郑策莫名其妙。
“之前不是问那个钟声么?”骆远方起身收拾一次性餐盒。
“走吧,带你去看看。回来后,你除了学校和家里,还去过别的地方么?”
“我以为……”
郑策其实想说不必勉强,没必要因为她听见了他们的行程就把自己带上。
骆远方却哼了声,忽然皱着眉,立马抽一张餐巾纸,狠狠擤了擤鼻涕。
“我靠,这个虫你礼貌么?我跟你有这么熟嘛?就进我出气儿的地方!”
他真差点吃了苍蝇,恶心着转头看郑策,“什么?”
郑策忍俊不禁,不想显得太矫情,道:“没什么,走吧。”
正好放风一下。
见她答应下来,骆远方不知为什么,没出息地松了口气。
安城北吃了两根烤肠,才等来他们,气急败坏冲着骆远方道:
“骆哥,我给你发一条消息不回,暂且放你一马,两条也不回,也放你一马,发了七八条不回,我还是放过你一马。但!请你记住,我是个帅哥,不是放马的!”
他伸手递给郑策一根烤肠,“三块一根。”
郑策鄙夷地一把攥过来两根,自己递给骆远方。
“五元两根,个奸商,还学二手商赚差价。”
安城北惊讶:“这你也知道?”
郑策说:“余幼时即好学,余虽愚,但不算太愚。”
安城北撇撇嘴,学郑策咬文嚼字,“鱼鱼鱼,曲项向天歌。”
然后当头挨了骆远方一掌。
他实在不想跟个傻缺上山。
安城北好歹是练过一年体育的,这次被柯言委以重任当模特,心里别提多美了。
这至少是对他外貌的肯定吧。
于是他觉得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大发慈悲夸了下骆远方,说他这头型挺好看,短发都没有尴尬期的。
说罢还手欠地摸上两摸。
老虎的屁股摸不得。差点被骆远方打得上不了山,为光荣的运动会摄影事业英勇就义。
但其实他们就是个临时草台班子,谁心里都再清楚不过。
自娱自乐拍视频罢了。
即便如此,安城北还是跟个猴子一样,满山地蹿。沿路但凡遇见个财神庙,定要上前拜上两拜。
许愿钱包里多几百,来财来财。
空谷回响,这里不是著名景点,工作日爬山的人并不多。
走到后面,偶尔遇见对向来人,安城北都会问问距山顶的庙还有多远,然后不管别人回他说什么,都会哀叹着爬不动了。
郑策怀疑这猴子体力耗尽,只要距离超过五十米,他就受不了。
骆远方于是趁他耍赖间隙,抱了几根小树枝,走到山崖下的石头夹缝处。
跟旁边无数立着的小树枝一样,把这几根也立着嵌了进去。
“你帮奶奶治腰疼么?”郑策一眼明了。
“嗯。”骆远方说,“还有你,骆乘光,江蔚云都有一根。”
呃。
……那倒是有劳了。
“……我靠,没有我的吗?”
安城北不服气,作势就要上前,眼前却一晃,身形不稳就要倒。
郑策一把拉住他胳膊,“不会吧?低血糖了?”
“蹲久了,起猛了。”安城北摇摇头,他忽然定住,指向郑策身后。
“快看,好美!”
这条小路傍山临崖,却看不清悬崖下深度,被一山密密匝匝的树荫给包裹。
不远处的深绿色浓茵缝隙里,光如有实质地打落下来,在虚空里成了形状。
“别说话。”
骆远方把镜头对准那边,拍了几秒空境。
他们恨不得把呼吸都给敛了,视频里唯余远处几声干脆的啼叫。
过了会儿,骆远方下命令,表示可以说话了。
“丁达尔效应。”
“我还以为我散光了。”
安城北看得出神。
林间绿荫深不见底,石板路边的金色光束像是从天而降的精灵,慷慨馈赠大山。
他又呆呆道:“散光的人得多幸福啊,每时每刻都是丁达尔效应。”
骆远方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等你眼前全是光束的时候,就不会觉得幸福了。”
反而会压抑。
一路上骆远方给安城北拍了许多素材,柯言也是没选错人。这人的表现力多得惊人。
俗称人来疯。
只要给他时间耍赖休息一阵,人猿泰山来了都得叫声惭愧。
山顶的庙是红墙绿瓦,俯视在山尖。
一进门的石壁上就赫然贴着法律政治的宣传栏。
再往上,沿路石阶两侧的墙壁上全是各路神仙的浮雕。
有大有小,大的足有一层楼高,怒目圆睁俯视来人,让人凭空生出敬畏不敢造次。小的拳头大小,机敏灵动,广袖随风。
雕刻艺术令人赞叹。
藏传佛教的各色经幡拉了一路,骆淇的头像似乎就是这里照的。
据说风每吹一遍,相当于诵读了一遍上面的经文,祈福佑安。
进庙后,出于敬意,骆远方便把摄像机给关了。沉默地每个在巨佛下驻足欣赏,像个虔诚的教徒。
而世人求神拜佛的大多数愿望无非财与命。
不可掌控的东西,越发让人迷醉。
郑策盯着他的侧影,不知他又许了什么愿望。
“来了啊,微信支付宝?”殿前一个僧人模样的,见着三人就问。
郑策瞪大眼睛。
“微信。”骆远方拿出手机便扫了五十元过去。
“今天后山人多么?我来拍点东西。”
“不多。”那人看了眼郑策和安城北,“三个学生注意安全啊。”
僧人说着便踏出门,朝旁边的一栋水泥建筑走去。
整个寺庙古色古香,雕梁画栋,又处处透着历史遗留的痕迹。只有那栋灰色水泥建筑,崭新的不像样子。
许是看出郑策的疑惑,骆远方说:“那是僧人的宿舍,闲人免进。”
“……我不至于好奇别人宿舍。”郑策说,“你和他很熟么?”
“偶尔会来,脸熟。”骆远方轻巧掀过。
偶尔心情烦躁的时候,他会来这里给妈妈祈福,让她下辈子投个好胎。今天又加上了郑案。
马化腾转手的,也不知道能不能保佑。
他拉了拉相机包带,“走吧,这个时间后山光线好。”
两人乖乖跟在他身后,路过后院锦鲤池的时候却看见了意料之外的一个人。
庙里的水池,基本会被信徒投入数不尽的硬币,沉甸甸地载着愿望,在浅绿色的水里反射阳光。
而此时,水池边站了个人,挽起袖口,仗着周围没人肆无忌惮地在池子里打捞硬币。
“这也太……放肆了吧。”安城北惊讶道。
那人闻声顿了下,看过来的脸,正是韩忠夏。
相比较之前,他更瘦了些,像根弯折的电线杆,僵在原地。一副落魄模样。
之前宋熙好像说过,他在炒股。
眼前三个人的亏韩忠夏都吃过一遍,此时被瞧见自己的难堪,韩忠夏扭曲着表情骂了句:“滚。”
“你这是在偷菩萨的钱,你良心过得去吗?”
安城北梗着脖子道。
“听不懂人话吗?”韩忠夏哑着嗓子说。
“你这是偷。”郑策道,“最后别连累韩俊生他们母子。”
她捏紧手心,已经紧张地出了一层细汗。
“我们家的事,管你屁事。”
韩忠夏依旧没好气。手一松开,咕咚几声,硬币沉入池中,他大步朝三人走来。
“想干什么?这是庙里!”
安城北已经做好迎敌的打算,然而神经刚紧绷起来,韩忠夏就被人给拦住肩膀。
力道不小,捏得他表情都变了。
韩忠夏回头看见一男人头戴着卫衣连帽,一手揣兜里,另一只手死死压着他肩膀。
男人脸上带着黑色口罩,露出的眼睛没什么表情,但能看出来年纪不大。
韩忠夏火气噌地就冒了上来,张牙舞爪要去抓他。
郑策皱了皱眉。
来人是宋乐洋。
但韩忠夏似乎一点也没认出他来。看来这几年宋乐洋和他们是彻底断了关系的。
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当然宋乐洋也不把韩忠夏当亲戚,下手毫不留情。
他侧让一步,抓住韩忠夏扑空的手,顺势一拉,脚再踢中他膝弯,借力让韩忠夏对着屋内佛像下了跪。
“我,操……”韩忠夏疼地咧嘴。
安城北见这男的也不是个善茬,热锅上蚂蚁一样原地蹦跶了会儿,纠结道:“怎么办?要不要帮忙?”
他犹豫间,骆远方已经上去帮着制住还在挣扎的韩忠夏。
韩忠夏此时像案板上脱水的鱼,疲于奔命。
“滚远点,什么东西都偷,还真是没脸没皮。”
骆远方推他出去的时候啐了一口,手里还拿着根棍子和宋乐洋一左一右站着示威。
他们和背后褪了色的两位门神一样,面无表情看着韩忠夏。
“舅舅?”郑策跑过去,“你怎么在这儿?”
“舅舅?”安城北嗓子都劈了。
天知道他刚还在犹豫要不要报警。
毕竟这深山老林的,三个高中生被一男子抛尸的几率还挺大。
宋乐洋点开手机:
我住这儿。
“你是和尚?”
郑策惊了,“带发修行?有工资吗?那你还能娶妻生子吗?还是你偷偷住这儿?快走,别被人发现了!”
宋乐洋无奈地瞅了眼骆远方。
骆远方这才纡尊降贵缓缓开口:“和尚们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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