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见鬼”的传闻,此刻的绮香院烛火摇曳,雕花窗格映得如同白昼。
二人悄声行至白日问话的厢房前。张承锦推开檀木门时,梁以柔警惕地环顾四周。
屋内漆黑如墨,梁以柔手中的绢灯只能照亮方寸之地,张承锦返回从廊下取来一支红烛。
时间紧迫,二人迅速分头寻找线索。
屋内有一个巨大的紫檀书柜,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细闻还有一股草药味。《宋词选集》、《西厢记》、……《本草精要》。
梁以柔的目光在《本草精要》这本书这里停顿了一下,房中若有似无的药味看来不是她的错觉。
书页翻动声里,密密麻麻的批注显露出来,字迹娟秀却力透纸背。
“奇怪,”她喃喃自语,“一个妓院鸨母为何要研习这些?”
压下心中疑惑后,梁以柔想去看看屋内哪里有放置药草。然而,寻遍整个房间都没有一点草药的踪迹。
正当她想去别的屋找找看时,手腕忽被一股力道握住。梁以柔惊得回头,撞进张承锦深邃的眼眸里。他指尖还点在那册泛黄户籍上,朱砂划去的“崔玉晓”“崔玉宁”刺得人眼慌。
张承锦是典型的丹凤眼,眼尾微微上挑,不似女子那般柔媚,反带着几分疏朗的英气。不笑时清冷疏离,正如此刻。
“莫非这是白清与媚柳曾经的姓名?”他推断道。白日里白清曾说她与媚柳是一对姐妹。
梁以柔感受到他指腹的薄茧擦过自己腕骨,明明是无意的触碰,却让她心跳漏了半拍,连呼吸都放轻了些。一时之间,她忘记了接话。
她只好垂着眼眸,避开他的目光,在想如果突然挣脱开是否会太过刻意。
门外倏然传来脚步声,烛火应声而灭。
梁以柔还未缓过神来,一只有力的手臂已经圈住她的腰身。那力道不算重,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稳妥,将她整个人往他身侧带。她猝不及防撞进他怀里,鼻尖蹭到他衣襟上的雪松香,混着夜风里的凉意,莫名让人心安。
直到隐在巷角暗处,他才缓缓松了手。
手中灯笼的光在适才被夜风吹灭了。黑暗中,呼吸骤然急促,当年与孟诸逃亡的记忆如潮水涌来——也是如这一般的暗,无边永夜,身后似乎永远有人在追杀他们。
张承锦没有察觉她的异常,目光紧紧地盯着三楼的那扇窗户,刚刚逃走匆忙来不及关紧窗户,余留下一点未关紧的缝隙。
直到一声若有似无的啜泣声传来,这才恍然发觉怀中人细微的颤抖,若是按照平日,她早该退开三尺,此刻却揪着他衣襟不放。
“梁以柔。”声音带着一丝未曾察觉的温柔,他轻轻唤了一声她的名字。
怀中少女抬起一张素净小脸,风穿云隙,素月而出,冷光倾泻,张承锦这才瞥见那睫下藏着的泪,如隆冬枝丫挂着的霜露,簌簌欲落未落。
心口莫名抽紧,本能地抬手,他将那滴刺眼的泪拭去,“没事了,梁以柔。”
动作比思绪更快,已将人轻轻环住。
却不知三楼的窗隙后,有双眼睛正盯着相拥的二人。
-
翌日清晨,梁以柔对着铜镜出神,指尖碰了碰眼角,那滴泪的触感仿佛还在。
昨夜因惧暗一事,她在张承锦面前落泪,后来两个人又莫名其妙地抱在一起,实在是有一些难为情。她知道他是在担心她的安危,以他们二人之间的熟稔程度,这般逾矩的亲昵似乎不该发生。
所幸张承锦只字未提,只嘱咐她在府中好好休养。
梁以柔叹了一口气,虽然昨晚他没有问她流泪的原因,但找到机会还是要和他好好解释一番,免得叫他误会昨日那个拥抱别有深意。
既不出门,索性就去寻展鸿章,再问问展文迁的事。
依着小厮的指引,一路到花厅,恰好展夫人也在这里,一见梁以柔来,就急忙抓住她衣袖,“可是迁文的案子有什么进展?”
“王爷正在全力追查。”梁以柔温声安抚,目光扫过展鸿章疲惫的面容,“今日来是想问问,令郎可曾与人结怨?”
夫妇二人皆摇头。
展鸿章率先开口,“文迁平日里无甚好友,据我二人所知,应当未有与他人结怨。”
“是啊,”展夫人也附和道,“文迁是个心地善良的孩子,断不会做出那般伤天害理的事情。”说着说着,兀自哭了起来。
展鸿章见状,连忙寻了一婢女来将情绪失控的展夫人扶回屋内。
“千帆大人,内子让你见笑了。”
“展夫人爱子心切,能够理解。”
这句话似乎又勾起了展鸿章的伤心事,只见他望着院子里栽种的一株玉兰树,低语道:“文迁是我与夫人的最后一个孩子了,她这么伤心也是难免的。”
“最后一个孩子?”
院落里的玉兰树亭亭而立,正值花期,碧叶拥叠,玉雪绽容,风过送沁芳。
痴痴地望着,展鸿章讲起多年前的往事。他和展夫人其实还有一个女儿,名为展文皎。十五年前的一个秋日,老嬷嬷带着刚满七岁的展文皎出门赏花,谁知人潮涌动间,一老一小竟就那样走散了。他和展夫人翻遍了整个宣城,甚至重金悬赏也没有下落。自那以后,虽他们未曾有放弃过寻找女儿,可是这么多年来关于展文皎的消息寥寥无几。
“屋外的这株玉兰树,是我夫人在皎儿出生的时候种的,如今算来也有22年岁了。”
梁以柔静静地听着展鸿章讲述,倏忽能够理解为何他们对展文迁平日里斗鸡走马的生活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了,只因这是他们夫妇二人最后一个孩子。
“展大人节哀,令嫒终有一日会回来的。”
枝桠上的玉兰花瓣落下,路过的小厮无意踩过,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梁以柔心里萌生了一个别的想法,凶手既不是与展文迁结怨,莫不是与展鸿章结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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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张承锦风尘仆仆地归来。他一早去了衙门,调取崔玉晓与崔玉宁的旧日户籍,却查出一件令人脊背发凉的事——这两人的名字,早在十五年前就已从户籍册上抹去。
梁以柔心说,又是十五年前,展文皎也是在十五年前消失的,冥冥之中,仿佛有一根线把这一切穿在一起。
“还有一事,她们二人确是亲姐妹。其父崔万励因杀人罪,于十五年前被问斩。”他话语微顿,目光陡然锐利起来,“而当年主审此案的官员,不是别人,正是——”
“展鸿章。”
倏然抬眸,梁以柔眼底惊澜四起,竟是展大人?!
指尖微凉,一个骇人的猜测浮上心头,不由脱口而出,“殿下,凶手杀的是展文迁,但他真正要诛心的人其实是展大人。”
张承锦修长手指轻扣桌面,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崔家女儿可能因为父亲的死,想要报复展大人,于是就将魔爪伸向展大人的孩子。”
张承锦微微颔首,她的想法与他不谋而合,只是如今苦于没有证据证明白清和媚柳究竟是不是崔家“死去”的姐妹。
今早从展氏夫妇那儿听来的另一件事,梁以柔也一一告知:展家尚有一位幼女,于十五年前走失。
“又是十五年?”眸光一凛,张承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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