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门扉外传来磕碰声。
文木花正在锅里热油:“什么声音?”
云芹起身,探出脑袋查看,陆挚扶着靠在墙上的一捆柴禾,原来刚刚的动静,是柴禾差点倒了。
她上前扶正柴禾:“你怎么来了?”
陆挚看向他自己身后,方才回眸,歉然笑了笑:“刚刚那是,”顿了顿,改口,“是泰山大人让我……”
云芹:“泰山?”
陆挚改口:“岳父让我来问问菜好了没有。”
云芹便朝灶台那边:“娘,爹在催了,我们先端菜去了。”
文木花挥舞锅铲:“这几盘你们先拿过去。”
…
云广汉与女婿独处时,先是拿起岳丈的架势,交代陆挚,要好好待云芹,陆挚无有不应,十分谦逊。
只是,说完这些,云广汉就不知能说什么了。
他总不能跟他谈山里的猎物,今年的收成。
陆挚可是读书人,一个村子一代人,轻易出不了几个的秀才。
沉默的时间长了,云广汉如坐针毡,索性把人打发去看菜,这才能松口气。
不一会儿,云芹端着一碗红烧肘子,和陆挚一手一碟醋溜土豆丝,一手一碟花生米,前后进了厅内。
云广汉摆好方木桌,张罗着他们把菜放上去。
文木花端着一盘清炒藿菜:“吃饭啰!”
“谷子!知知!哪去了,快来吃饭了!”
“……”
热闹似乎是留给大人的,两个小孩兴致都不高。
云谷垮着一张脸,他盯着云芹以及云芹腰上挂着的哨子,被文木花敲了下脑袋。
知知比起以往,也静了许多,自己捡个位置坐。
云芹贴着知知坐下,知知有点高兴,抬头瞧云芹,便看那陆姐夫坐在云芹的另一边。
陆挚朝她笑,知知嘴角的笑容慢慢消失,撇开脑袋。
人多起来,云广汉终于没了单独对陆挚的无措,他拿出一坛酒,正是陆挚带来的桂花酒,豪气十足:
“今个儿高兴,怎么能不吃酒,来,女婿,咱们喝!”
文木花平日管着云广汉喝酒,但大喜的日子,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陆挚自也不扫兴,主动朝浅口碗倒酒,说:“岳父,请。”
云广汉:“我酒量可好了,村头那个最能喝的老刘,都叫我喝趴了。”
陆挚:“我不如岳父,只一点酒量。”
云广汉总算找回点优越感,笑哈哈:“不打紧,不打紧,你是读书人,不怎么喝酒吧?”
陆挚心无波澜,笑而不语。
突的,云芹轻轻拽了下他袖子,她眼眸清澈地望着他,小声说:“若喝不下了,你说一声就好。”
陆挚:“……”
……
一炷香后,云广汉强撑着眼皮,看着气定神闲的陆挚,心内大喊不好,是他轻敌了,书生模样的女婿,居然这般能喝!
可是他话都放出去了,酒量若不如区区“一点酒量”的书生,多没脸。
他立刻又要倒酒。
陆挚察觉到云广汉有八.九分醉了,道:“岳父,若喝不下了……”
云广汉越想越不对劲,嚷嚷:“你这叫一点酒量?不厚道,不厚道!”
文木花忙按住云广汉,对陆挚说:“他喝醉了就这死相,你别往心里去。”
云谷:“姐夫真厉害,村里没人能喝过我爹呢。”
云芹也看了陆挚一眼,点了下头。
陆挚突的反应过来,他失了礼节,第一次上门,竟把岳父喝倒了。
也不知怎么回事,平日都不会这般……
事已酿成,他当即扶着额头,半阖眼睛,含糊着说:“厚,什么厚了……”
他模样生得好,但凡要装点什么,还是很能糊弄住人的,比如此刻,文木花就以为他也喝醉了。
文木花笑道:“原来也是个醉了的。阿芹,快把秀才扶去房间歇息。”
……
云芹出嫁前的房间,窗户敞着,窗外雨洗过草木郁郁葱葱,午后微风暖和,放晴后的阳光斜斜入屋,地面尘埃缓缓跳跃。
云芹扶着陆挚,没出什么力气,上床前,陆挚鞋子都是自己脱的。
陆挚躺下,“唔”了声,似乎被什么硌到。
他起身,从肩下掏出了一个布偶,长得七扭八歪的,他仔细瞧,这回不是装的,是真疑惑:“这是什么?”
云芹认出这是她给知知缝的哪吒。
她拿走布偶,说:“你睡吧。”
陆挚没忘记自己装醉,躺下,闭眼。
黑暗里,他嗅到自己身上的酒气,突的,夹杂一股淡雅的香味。
他还没弄明白是什么,似有一瓣花叶意外坠落,划过他的下颌线,停他颈间,温凉,柔软。
激得他脖颈的肌肤,起了一粒粒疙瘩。
陆挚蓦地睁开双眼,瞳孔轻动。
云芹将手抽回,她刚刚给他解开衣襟扣子,透透气,见他眼角微红,她疑惑:“怎么了,不舒服吗?”
陆挚怔了怔,轻轻摇头,再次合眼。
云芹便放下床帐。
她环顾房间,桌上的一个小竹编筐,那是她编到一半的,角落一个衣箱,里面都是她的旧衣服。
一切都没有变化。
若不是床帐里多了个男人,仿佛有一瞬,她回到了四天前,她还没出嫁的时候。
文木花刚安顿好云广汉,来找云芹,云芹方才回过神。
文木花嘟囔:“醉得和死猪似的,男人呐,就是容易惹事,死要面子活受罪!你这边如何?”
云芹:“还好,他睡了。”
文木花舒展胳膊,在小门槛上坐下。
云芹也坐下,将手里的哪吒布偶,递给文木花,说:“娘,你帮我改改这个布偶。”
文木花忍不住笑:“怎么回事,针神娘娘没给你开窍吗,以后要给秀才缝补怎么办?”
云芹比谁都不急:“到时候就会了。”
文木花:“那你也得给我找来针线呐。”
云芹进房间,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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