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楼下传来“啪”的一声脆响,惊堂木拍在案上。
大堂瞬间静了大半,众人的目光都聚到了台中央。
说书先生约莫三十开外,身着洗得发白的青布长袍,袖口卷到小臂,露出结实的手腕,手里握着把折扇,眼神却亮得很,扫过全场时,自带一股说书人的底气。
“今日咱们不说仙魔斗法,也不讲江湖恩怨,来讲段几百年前的旧事。”
他折扇一合,指节敲了敲案上的醒木,语气陡然沉了几分,“话说那时候,这人间有个国度,名叫泽国。”
“泽国啊,那可是块宝地!”先生顿了顿,声音又扬起来,带着几分向往,“东有良田千顷,西有渔米满仓,年年风调雨顺,连蝗灾旱灾都绕着走。
百姓都说,是泽国有神明庇佑,所以每年秋收后,都要办一场浩大的祭祀盛会,敬神明,也谢丰年。”
明琉捧着热茶,听得专注,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他来自未来,对这片土地的旧事不知。
只觉得这泽国的兴盛,倒像个传说里的桃源。
“可这祭祀,有个规矩。”先生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连大堂里的呼吸都跟着轻了。
“盛会前夕,泽国国师要算一卦,找出那阴年阴月阴时生的人,当作活祭献给神明,如此,才能保泽国下一年依旧安稳。”
明琉握着茶杯的手顿了顿,眉头轻轻皱起,活祭?这般残忍的规矩,哪里像神明庇佑的国度?
“往年的活祭,都是些无牵无挂的流民,可那一年,国师算出来的人,却让整个泽国都炸了锅——”
先生猛地一拍惊堂木,声音里满是惋惜,“竟是那守护泽国边境的少年大将军!”
“那将军啊,可是泽国的守护神!”
他张开折扇,又唰地合上,语气激动,“边境蛮夷来犯,是他带着三千兵卒守了三个月,硬生生把蛮人打退;
那年黄河决堤,是他第一个跳下去堵缺口,三天三夜没合眼。
百姓们都喊他守护神,谁家孩子哭闹,只要说‘再闹将军就来抓你啦’,孩子立马就乖。
就这么个顶天立地的人物,竟成了要被献祭的活祭!”
明琉的眉头皱得更紧,连呼吸都沉了些。
他偷偷看墨璃,见对方正垂着眼捻茶盖,指尖却微微顿着,像是也被这故事勾住了心神。
“那时候,将军还在北境守着,压根不知道京城的变故。”
先生的声音又低了下去,带着几分悲凉,“泽国的王储殿下,你们猜怎么着?那可是个霁月清风的人物,生得俊朗,待百姓温和,谁见了都得夸一句神仙殿下。
可就是这位神仙殿下,竟带着人悄悄去了边境军营,给将军下了秘药……
那药能让人浑身无力,连说话都费劲,就这么把人从边境抬回了京城。”
“祭祀那天,百姓们都围在祭坛下哭,求着国师换个人,求着王储放了将军。”
先生的声音里带了点哽咽,“可没用啊!祭坛上的将军,连睁眼睛的力气都没有,就这么被当成祭品,献给了那所谓的神明……”
“可叹啊!可悲啊!”他猛地一拍惊堂木,声音陡然拔高,“泽国没等来神明的庇佑,反倒先遭了祸!将军死后没半个月,那王储殿下就得了怪病,高烧不退,药石罔效,没过一年,就香消玉殒!”
“再后来,边境的蛮夷听说将军没了,立马举兵来犯。泽国没了柱国大将,士兵们没了主心骨,打一场败一场。短短五年,曾经富饶的泽国,就被周边的国家分吃了个干净,泽国这两个字,也从人间的史书里消失了……”
故事讲完,先生拿起案上的茶喝了一口,大堂里静悄悄的,连刚才最吵闹的孩童都没了声音。
明琉捧着茶杯,指尖有些发凉。
“不好听?”墨璃忽然开口,递了块刚上桌的桂花糕到明琉面前。
明琉接过桂花糕,咬了一口,甜香慢慢压下心头的沉郁,他摇摇头,眼底却还带着点怅然:“不是不好听,就是……太可惜了。那将军明明护了那么多人,最后却落得那样的下场。”
墨璃看着他,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杯沿,没再多说,只是拿起茶壶,替他续了杯热茶。
他的声音也随之落了下来,带着点凉意,开口道:“你可知被人背叛的感受?”
明琉的指尖猛地攥紧,连桂花糕的碎屑都嵌进了掌心。他下意识埋下脸,避开墨璃的目光。
被人背叛的感受?
他好像没经历过,可他忽然想起自己的打算,将来若真拿墨璃炼神卡,算不算最彻底的背叛?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心虚便像潮水般裹住,他张了张嘴,想找句话搪塞,却听见身旁的人起身的动静,转头时,只看见对方立在窗前的背影。
楼下的喧闹声顺着窗缝钻进来,满是对泽国将军的惋惜。
“那将军肯定把王储当朋友吧,不然怎么会一点防备都没有?”
“是啊,要是我,被最信任的人下药,当祭品,死也不会瞑目!”
“可惜了那么好的将军,也可惜了王储,听说他后来的怪病,说不定就是遭了天谴……”
议论声落在明琉耳里,他也跟着点头。换作是谁,被最信任的人背叛,都会心如死灰吧。
可“泽国”这两个字,怎么越听越耳熟……
他猛地想起青禾村的夜晚,探梦兽曾挖掘的原主记忆,这具身体的主人,不就是那个什么泽国的王储吗?!
那场记忆再次涌来。
那是金黄的午后,校场上,王储与少年将军四目相对。
后来,将军邀王储一战。
他们势均力敌,少年凌厉的剑花被弹开,却不想少年轻如羽毛的身影杀了个回马枪。
明琉被少年挽住腰,他对上他的目光,温热的鼻息打在他的耳尖,清脆如玉石的嗓音,道:
“王储殿下,两军对垒,胜在‘袭’字……”
……
金色面具遮住明琉微烫的脸,他镇定地开口:“很好。”
怎么会这样?
明琉手里的茶杯“哐当”一声滑在桌上,茶水溅出来,打湿了他的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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