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灶上,热雾腾腾,陶罐沿口呲呲作响,不时有水汽溅出。
到底在哪里见过那张脸……
云琼凝着热气,怔怔出神。
那女子生着一双桃花眼,眸光含情,潋滟生姿,偏偏通身携尽一股子不羁底蕴,落出几分恣意洒脱。
云琼仔细回想,黑暗中光影昏黄,可那道身影高挑纤薄,行动轻盈得像有风经拂,未待察觉已然消失了踪影。
好深的功夫……
淳乐进来时,就见锅沿滋出油点勾起火势,轰一下,火焰猛地窜上直接包裹住整个锅台,油点卷着火星溅出,瞧着就要落在云琼衣摆,她忙唤了一声。
“姑娘!”
云琼登时回过神,慌忙扑灭灶火,掀开锅盖一瞧,凝成白雾的蒸汽从锅边溢出,骤然咬上云琼指尖,痛意瞬间传过,云琼下意识甩开。
砰——陶土做的盖在地上摔得粉碎。
云琼来不及呼痛,这一幕好似在哪里见过……
她对着一摊狼藉,移不开眼,像尊石雕被牢牢定了那里,忽地后颈爬上一阵凉意。
她想起来了!
刚入府那日,锦时苑正屋堂上挂着的一幅画像,那人和画中女子有着同样的面孔,同样的轻盈盎然,像山野间捉不住的风。
“姑娘,可有伤着哪里?”淳乐吓了一跳,怀里的小铃铛惊得跳出怀抱,两下跑近云琼,爪子勾着她的衣摆往上爬,没几下挤在云琼脖颈处,瑟瑟发抖。
云琼把小铃铛抱入怀中,抬起眼,冲淳乐摇摇头,“去叫人收拾一番。”
她眼中一阵又一阵的惊魂未定,惹得淳乐蹙起眉头,但眼下确实需要人手帮忙,于是依言出院。
支走淳乐,云琼微微定了片刻,将焖煮好的菜一快块夹入盘中,最后倒上熬得浓浓的汤汁,菌菇栗焖鸡出锅。稍晾片刻,与方才备好爽口的小菜,一并盛入食盒,随后,提着食盒出了院。
迈入偏院,脚畔小铃铛一路尾随,喵呜喵呜地盯着食盒发馋,云琼在门前站定,握着提手的指节微微颤抖,而后左手落在右腕,攥了攥。
正要推门时,忽而,门自内缓缓打开,却空无一人。
云琼瞳眸霎时一缩,伸出的手僵在半空,指尖发冷,她低下头,小声说道:“我来了……”
提步踏入,门瞬间阖上。
云琼咽了咽,走到桌案旁侧,将碗盏一一摆好,筷子落定的瞬间,身侧风动,忽地落下一人,云琼侧目,见那人已动作极快的夹了一筷,送入口中。
她吃相文雅,动作却很快,筷子几乎没有停下的时候,还忙中抽空,偏头看向云琼,含糊一声:“小菩萨厨艺真好。”
云琼看着她像是许久未动荤腥的样子,眸光怔了怔,在她身侧缓缓坐下,倾一盏热茶缓缓推近。
“多谢多谢。”
云琼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她,“陈嬷嬷的病是你……”
“看你窝窝囊囊实在叫人来气,只用了指甲缝的量,不过她人上了年纪,遭不住是常事。”
云琼心沉了沉,许久,轻抿了抿唇:“你…到底是谁……”
牧安和吞咽的动作一顿,放下筷子,忙端盏连连灌下几口茶汤,末了,呼出一口气,“噎死我了……”
她目光对上云琼,乌亮的瞳眸划过一阵稀罕,“你不知道我是谁?”
云琼想起被京旻收起的那幅画像,垂下眼:“我……应该知道吗?”
牧安和眼皮上下一掀,抱臂在前,翘起了腿,歪着头,眉头一挑:“京旻怎什么都瞒你?牧野两个字听过吗,我是他求而不得的人。”
云琼倏而抬起眼,眼睫扑簌震颤。
牧野…牧安和……
这张脸,原来对上的是这道名讳……
牧安和瞧了一眼,便知她有所耳闻,于是重新拾起筷子,夹了一筷送入口中,“你放心,京旻此人太过无趣,我对他可没什么意思。”
“不过,小菩萨日后不要那么冒失,倘若,我真是穷凶极恶之人,那怎生得了?”
“他在…他和太子殿下在找你……”
牧安和手上动作一顿,慢条斯理地嚼烂咯牙的脆骨,眸光闪过一瞬锐利,“所以呢,你要告发我?”
云琼沉默良久,缓缓摇头,坚定道:“你救我一命,我会护着你的。”
牧安和忽地笑了,像是炸着毛的猫儿挡在大虫身前,不由弯了弯眉眼,又思及那夜的梅池畔,眼前的这只猫儿就浸在冰池,颤栗地呵出团团白雾,分明已至力竭,却不挣不扎,只是温和地问那名老妪,她能不能出来……
明明可以径直游去岸上,却非要多嘴一问,还偏偏就听了进去,把自己生死交到旁人手里,没来由地给她憋出一肚子火气。
牧安和不经意地掠她一眼:“我原还忧心,或许我救下你,你会怪我多事。小菩萨,像你这般活着可没多大意思。”
云琼肩头微微僵硬一下,不愿在这个话头上纠缠,她躲开牧安和的视线,拙劣地转开话题:“你们是怎么相识的?”
“我?我和谁?”牧安和笑着看她。
云琼抿了下唇,“太子殿下…和京旻……”
牧安和拖着长长的调,哦了一声,支着脑袋瞧她,“嗯……那你唤一声姐姐来听。”
云琼张了张嘴,讶然。
牧安和摩挲着下巴,“瞧着你年岁应当大不了多少,我比京旻虚长两年,当能承你一声姐姐。”
云琼愣了下,呆呆地点头,心中莫名生出一种被调戏的羞赧,羽睫倏而一颤,低下头,声音很轻:“安和姐姐……”
牧安和心满意足地眯了眯眼,勾唇一笑,饮下一盏茶,淡了淡口中饭菜鲜香气,轻描淡写:“年初时,下山游荡,意外被人拿刀架在脖子上,逼我去救另一个半死不活的。”
牧安和眉头一挑:“小菩萨猜猜,谁是谁?”
云琼抿了下唇,“安和姐姐还是叫我昙儿罢……”
牧安和从善如流:“小昙儿猜猜看,哪个是蠢货太子,哪个是哑巴京旻?”
云琼被这颇带怨言的称呼,怔了怔,似乎有些理解,她为何要逃要躲……
京旻背上有一道斜贯肩背的疤痕,太子……她只在宫宴上远远见过一面,对他境况一无所知。只依稀记得,太子奉旨前去锡林平乱,不出六月便悄然出现在朝上,连父亲都为之一惊,在家中念了许久。而京旻则是留在锡林扫除后患,时至近日才方才回京。
所以……
“大抵,是京旻重伤,太子救人?”
牧安和一拍手,笑道:“果真是我误会昙儿,看来昙儿脑仁也没那么小……”
云琼总觉得自己似乎是被骂了,尴着唇角,不知该不该笑一下,“安和姐姐,可是在锡林遇见的二人?”
牧安和这回有些惊奇,娇养在闺中女子足不出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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