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灵躺了三天，暴雨也下了三天，终于在天气逐渐转凉后才停了。
秋高气爽。
因为谢慈她们和救援人员的里应外合，当夜狸湘村的所有人都及时转移了，除了简灵和季星迟没有其他伤亡。
李音站在简灵身旁，怔怔地望着被泥水和碎石掩埋的狸湘村。
一整片村子连着原来的墓地都陷入泥泞，竟一时间看着很是陌生。
“她……还在么？”李音的声音很轻，眼神满含着期待到处找着什么。
简灵摇摇头：“已经走了。你们之后怎么说？”
狸湘村的每家每户都给了补贴，一些老人被儿女接走了，其他人也暂时得到了安置，倒是不用太担心。
只是狸湘村的修复工作可能还要一段时间，即使修整完了，也不会再有原来那样老村庄的味道了，影视综艺也不会再租用这里来拍摄，而李音没了帮剧组跑腿的活计补贴家用，也不知道怎么生活。
“我……”李音怔怔地说，“姥姥想让我重新去上学。”
政府要发补贴金的通知下来那天，李音和姥姥算了笔账，估摸了一下，等村里的房子修好了就可以回来住了，她会再出去找找零工，两人平日里也花不了什么钱，这笔补贴金倒是够花销很久了。
可姥姥却摸索着拉着她的手：“音音，你得去上学。”
简灵只点点头，顺势摸出手机：“华丹有个成人夜校还不错，我朋友在那儿上过，不耽误白天的工作，我可以把联系方式给你。”
之前林招芙离家出走后就是利用闲暇时间去上的学，还考了个证书，这种学习的学费不算很贵，李音她们家的补贴金完全负担得起。
李音愣了下：“我还能去读书吗？”
“为什么不能？”简灵疑惑。
或许是出于对简灵的信任，李音难得露出了一丝赧然，不安地搓了搓衣角：“我都快20岁了……我也不适合读书……”
简灵不解地皱眉：“你怎么会认为自己不适合？”
“当年家里穷，我们的小学搬到城里去了，我和乐乐得坐公交车去上学，还要吃饭……没读两年书就坚持不住了。”李音的眼角垂下，难过地回忆着，“后来有个阿姨说可以资助我们其中一个人上学，最后我俩中选择了乐乐。”
“所以你觉得她是认为乐乐更适合读书，才资助的她？”简灵似乎没有料到，陷入沉思。
从种种迹象能看出来，吴青所做的每件事都似乎有她自己的想法，包括选择下手杀戮的人类。
现在看来她资助李乐乐读书，应该也是一种“选择”。
李音并不理解。
虽然让李乐乐去读书她也很高兴，毕竟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让对方赞助两个人也有道德绑架的嫌疑，可她的眼中流露出一丝失落和倔强：“乐乐比我小一点儿，又乖巧又机灵，让她去上学我跟姥姥也很开心。”
“你还记得当时她是怎么说的吗？”简灵问道，“详细说说。”
“怎么说的……”李音愣了一下，没想到简灵会关注这个，“没说什么吧，就说想资助乐乐上学，姥姥听了很高兴，就让乐乐谢谢她……”
当时谁也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很有钱的女士牵着乐乐找上门，竟然是专门为了谈资助的事情而来。
姥姥听完很高兴，急忙摸索着拉住乐乐：“你以后可要好好学习啊，将来才能报答阿姨，报答你的爸妈。”
才不到十岁的李乐乐哪里懂得这些场面话，只皱了皱鼻子，怯生生地反驳：“我不要。”
李音一怔，伸手想拦住她，慌慌张张地看了一眼资助人。
“我上学，是因为我想上学。”李乐乐拨开李音的手，稚嫩的脸上一本正经，“不是为了爸爸妈妈和阿姨学的。”
姥姥赶紧轻轻拉她一下：“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本以为资助人会生气，没想到那位看起来优雅高冷的女士竟笑了：“倒也不必跟小孩子讲这些虚伪的道理。”
简灵若有所思：“就这样？”
“就这样吧。”李音想了想，“后来她就走了。”
“听起来倒还像个好人。”
“……根本不是！”李音抿住嘴角，满脸愤怒，“我本来也是这么以为的，可她原来根本不关心乐乐，她跟那些强行买地的人是一伙的。”
简灵心里一咯噔，疑惑问道：“你怎么知道她们是一伙的？”
原来李乐乐死后，吴青还来过一次，听完李音完全主观的表述和指责，她也只是淡淡地点头，表示知道了。
直到离开，李音甚至都没在她脸上看到一丝对乐乐的死的遗憾与难过。
也是，本来也是两个不想干的陌生人，这些虚伪的有钱人，什么资助……只是找一个可以投放自己同情心的渠道吧！
李音越想越委屈，抹了一把泪，追出去想问问资助人能不能帮乐乐讨回公道……连村长都劝她和姥姥想开点，她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可我亲眼看到她跟那个杀人凶手一起上了车。”
*
简灵送走李音，若有所思地向外走，忽然手机响了。
她刚接起来就看到了不远处停着一辆黑色的保姆车，车门大开着，季星迟捏着手机正往车外看。
他带着丝丝冰冷的声音从听筒那边传出来：“今天我出院你还记得吗？”
今天本来说好了两人一起回家，可季星迟在病房里左等右等，都没等到简灵过来找他。
还是保镖兼助理的墨镜哥看出了他的心思，小心地告知了简灵一大早就出去了的事情。
季星迟听完没有说话，可墨镜哥看到他抿紧了嘴角，脸色变得极差。
完了，老板生气了。
幸好他机智，提前留了谢慈的手机号，才知道简灵是去了狸湘村。
明明季星迟现在什么都看不见，可当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转到这边的时候，简灵还是心虚地瑟缩了一下肩膀。
“……对不起。”简灵快步走过来，老实地道歉，“听说李音过来了想联系我，我一下子忘记了。”
季星迟微微板着的脸在听到她靠近后立刻融化了。
“回家。”
上了车，季星迟一言不发。
可简灵并没有察觉到季星迟的情绪问题，手肘靠在车窗上，拖着腮帮子思考着李音说的话，满脑子都是吴青和于昊的事情。
墨镜哥开着车，眼睛借着墨镜的掩饰不停地通过后视镜瞧着两人。
一个人托腮陷入沉思，满脸严肃。
一个人抱臂嘴角紧抿，一言不发。
哎，一个木头，一个蘑菇。
“唉。”
季星迟很轻地叹了口气，主动扭过头来问她：“你今天又见到那个被资助小女孩的姐姐了？她怎么说的。”
“嗯？”简灵回过神来，将李音说的事情告诉了他，“她说当时吴青在狸湘村里就见过于昊，甚至还主动邀请于昊上车详谈。”
“具体发生了什么？”
简灵的神情有些怔忡，显然也没明白：“吴青问他，为什么非要买狸湘村这块地。”
“还有什么理由么？”季星迟微微歪头，“无非就是这块区域有投资价值，而买下来打造影视区附属很有得赚。”
“我们自然是这么想的，但于昊应该以为吴青是个好糊弄的富二代，是块肥肉，所以理由给的冠冕堂皇。”
当时的于昊大概见吴青是个人傻钱多的，便吹嘘开发这块地对影视城以及整个华丹的影响有多么大，发展会有多么好，李音记不得于昊具体怎么说的了，反正好像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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