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衙门里所有人都围在停尸房,昨晚并无人来寻失踪的醉汉,一早惦记起这人的,是仵作身后这个一身玄衣面容冷漠的新任临安知府祁渊。
他面色冰冷的上前查看醉汉的脸,口气淡漠:“剖。”
许仵作一脸认真严肃的拿起工具开始干活。
“大人,喉管内并无异物,并非窒息死亡,尸体脸面并无明显青紫色,眼结膜也并未出现点状出血。”
“所以?”祁渊冷冷反问,这不是他要的答案。
“所以死者的各种表象都表面他并非死于饮酒过度或呕吐物窒息。”
“肺部水肿,七窍流血。”仵作侧身向面前的几位展示,按压了一下尸体的肌肉,深深的陷进去,毫无弹性。
“全身肌肉坏死,外表无明显伤痕,大概率是蓖麻毒不慎入胃。”
仵作小心翼翼收拾着自己的工具,结论已出,他的任务完成了。
一名十七八岁的马尾少年冲进来跑到祁渊身旁,抱着手里的一摞陈旧卷宗,低声说道:“大人,查到了,正是私盐案的重要证人王之维。”
祁渊冷笑,上一世他根本没注意这条线,人证杀尽那日,就是顾崇川翻案之时。
“郑捕头,你去查,将所有十二个时辰以内的接触过这个王之维的人全部带回来,还有他的亲人朋友一并查清请来,尤其是最后有过近接触的人。”
老郑一个大步躬身上前,捧手施了个礼:“回大人,昨天现场有个姑娘,出手冷静老练,见着那人抽搐的样子也不害怕,反而上去扣这个……”
说罢看了一眼台子上的尸体,接着说道:“这个醉汉的嘴巴,卑职觉得她过于淡定了,就把她带回来了。”
李奎紧跟在老郑身后,捧手说道:“大人,洛姑娘可能是晕血症,昨天被这个醉汉咬伤之后就昏倒了,昨晚被我们安置在小偏房里暂时睡下了。”
祁渊转身出了停尸间,李奎顿觉屋里少了些许阴森,抹着汗跟在老郑身后,新领导挺严肃,不敢惹。
“带到刑讯室,我亲自审问。”
于是二人脚步一转朝偏房走去,老郑礼貌喊了几声敲了敲门,无人应声,暗道一声得罪,哗的一下推门而入。
此刻洛宁小小的身躯无力的趴在床边,纤细的眉毛扭曲成一团,她正浑身浸泡在冷汗里,鲜红的下唇紧咬成一抹惨白,企图抑制住不自觉的干呕。
手掌伤口再次崩裂,血水沾满她的衣裳和床榻。
老郑心里暗自叫苦,这坑人的老许,这哪里是什么晕血症!
这分明是昨天被那毒物咬中毒了,这上着班上着班,自己差点成半个杀人凶手了。
老郑心里愧疚,连忙说道:“奎儿,我去请祁大人,你快把老许喊来!快!”
李奎跟见了女鬼似的浑身哆嗦:“老…老许,哪个老许?”
“痴呆啊你,仵作老许!”
“哦哦对好好好,我这就去这就去。”
那头的祁渊还未在审讯室落座,扭头就被喊到这小偏房里。
偏房不大,但有些昏暗,等着祁渊在房内站定看向床前,才知道为什么老郑是把他喊来而不是把她带过去。
地上一滩滩淡绿色的苦胆水混着血丝,她已经将苦胆水吐尽,开始吐血。
两只手臂松散的搭在床铺边缘,软软的垂下来,暗红的衣袖里是一只暗红色的手掌,血浆成片凝结,已经看不清伤口到底在哪里。
洛宁此刻仿佛是感应到了光亮,气若游丝的吐出两个字:
“救...命......”
祁渊的脸阴沉的可怕,他晦暗的眼神盯着老郑,仿佛老郑是这棋局里那个借刀杀人的第三者。
老郑敏锐的感知到祁渊的注意,却不知道他为什么关注自己,只是一味的冷汗如泉涌般呲呲朝外冒。
远处李奎急匆匆推着老许前来,祁渊收回视线,侧身给老许让出位置。
“哎呀!肯定也是蓖麻毒!”
“她也被人下了蓖麻毒?”祁渊问。
“不不不是,这就是被那位咬的,蓖麻毒少量必死,能撑这么久,可见毒量十分微弱。”老许头朝着停尸房的方向摆楞了两下,解释道。
“老郑,快帮我固定住她,已经在脱水的临界点了。”老郑连忙上前,许仵作拿着一把细嘴小铝壶就朝洛宁嘴里灌。
洛宁无意识的为了压制呕吐死死咬住嘴唇,清水顺着嘴角倾流而下灌到脖子里,老郑瞅着怀里这个和自家孩子般大的小姑娘,心里十分懊悔,伸手使劲掰着洛宁的下巴,嘴里念念有词:“好孩子,想活命就张张嘴吧,好孩子。”
李奎听到这话心里一沉,好似昨日还是生龙活虎的洛宁,一夜之间就要死了一样,越想越难受,鼻头一酸赶紧站到门外拭泪。虽然他是个好男儿,但他确实有些多愁善感,听不得这些。
许仵作也着了急,嘴里直嚷老郑不够用力。
祁渊见这几位大老爷们脸上一副熊样,气不打一处来,走过来一拍老郑肩膀:“我试试。”
大力出奇迹。
他直接给洛宁下巴掰脱臼了,此刻反而要扶着些洛宁的下巴,老许看向祁渊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惊恐与敬畏。
不愧是战场上厮杀出来的,果然够狠。
祁渊被他盯得硬是生出一丝不好意思,避开他的眼神轻轻托住洛宁下巴。
洛宁可能是被疼痛唤醒了意识,慢慢吞咽着嘴里的水,直到水壶变得轻飘飘的,她涣散的目光慢慢凝聚起来,缓缓环顾四周,开口说道:
“啊啊啊。”
洛宁说出的话旁人根本听不懂。
祁渊心虚,觉得她大概说的是“下巴疼”,一手固定住她的脑袋,另一只手捏住她脱臼的下巴,“咔哒”一声,恢复原位。
“还好还好!毒素溶于水,一些被她吐出来了,另一些又被刚喝进去的水稀释了。让她躺一会吧。”许仵作从祁渊手里接过洛宁的肩膀,扶着她躺下。
洛宁眼神清澈而茫然,眨眨眼睛完全想不起来为什么会有一屋子人,只觉得这老者笑的亲切,呆呆的躺在那里,一会儿直愣愣看看这个,一会又直勾勾盯着那个。
几人被盯久了,瘆得后脑勺发麻。
祁渊大手一挥将所有人都叫出来,几人忙不迭的逃到院子里。
站在院内的几人围着祁渊,祁渊眉间闪过一丝无奈,事情迫在眉睫,他恐怕等不起。
“许仵作,什么时候能审问她。”
“回大人,此类毒素极为伤脑,洛姑娘的恢复情况还未可知。”
祁渊眼前闪过洛宁茫然的目光,定了定神:“看住她,任何来寻她探她之人都要先经过我知晓,另外,继续查王之维的人际关系。”
“冯亦。”
马尾少年扭身来到他面前,躬身听令。
“调两路精兵,昼夜保护私盐案剩余证人。”
说罢拿出调令递给那名叫冯亦的少年。
“速去,不得耽误,如再有动手者,拼全力抓活的。”
“是,将军。”
冯亦退去,几人阔步朝着前堂走去,新官上任,祁渊有太多事情急需处理。
颠儿颠儿跑来个值班的捕快,弓腰抱拳挡在祁渊身前:“大人,有一女子求见大人,说是您认识她,她还打算......”
话音未落,一名身形柔美的白衣女子向着祁渊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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