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就要开学了啊……”小温瘫在床上，两眼放空地看着天花板，“好不真实的感觉，我在和犯罪分子斗智斗勇，但我只是个普通学生，这感觉真魔幻。”
“就像霸总下班靠捡垃圾维生一样，很魔幻。”大温点评道。
“不，那也太魔幻了。”小温忍不住脑补了一下那个画面。
为了上课方便，小温高中打算住校，周末再回家。她瘫了会儿便从床上跳起来，开始忙忙碌碌收拾行李。
收着收着地上多了许多杂物，小温干脆连带着把家里都打扫一遍。她把柜子里不要的物品翻出来打包好，再把柜子和桌面全都擦一遍。
小温一打扫起来就来劲了，自己一个人吭哧吭哧地从客厅打扫到卧室。在打扫到主卧时，小温意外在床底下发现了一个带着密码锁的小箱子。
“这是……什么？”小温疑惑地把箱子拖出来，箱子大约两个巴掌大，箱面没有多少积灰，看起来并没有放在床底很久，又或者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被拿出来。
这箱子放在床底的隐蔽处，并且带有密码锁，显然是不希望被人发现的，小温忍不住猜测这个箱子的主人是谁。
老温？不太像，老温向来坦诚，应该不会藏着什么东西。秦女士？有点可能，但也不太可能。如果是秦女士的，她不会藏起来，她会直接告诉小温和老温那有个箱子，你们都不准动。
猜测还没出个结果，答案就已经揭晓，大温一眼便认出来了，她惊讶道：“老温的日记本！”
“老温还会写日记？”小温格外震惊，“话说你已经看过了啊？”
“前世收拾老温遗物的时候翻出来的，我想知道里面是什么，所以花了好长时间解锁。”大温说，“密码是老温和秦女士的结婚纪念日，我们的生日和第一次开口叫爸爸的日期，去掉年和月，只取日期中的日，按照这个顺序排列。”
小温听罢，坐在地上抱着箱子没动作。
“你不想看吗？”大温问。
“想，但我不知道应不应该看。”小温颠了颠手中的箱子，很沉，不知道塞了多少东西，“老温既然把它锁好藏起来，就是不希望我们看到吧。”
他确实不希望。大温心道。
从小到大，大温眼中的父亲都是活蹦乱跳、没心没肺的样子，不大不小的年纪还要和小孩抢玩具，客厅里分明有其他没开的薯片，老温非要犯贱，溜到她房间抢她刚开的。
老温贱嗖嗖的，有时候还有点烦人，有他在的时候家里很热闹。
老温在家从来只表现出没脸没皮的一面，从前大温以为老温真的没有烦恼，直到老温过世后，她发现了床底下的密码箱。
休学在家的两个月里，大温每天都在试密码，她迫切地想要知道老温留下了什么东西。终于，她试出来了，打开了密码箱。
箱子里放着一些杂物和几本笔记本，有大温幼儿园和小学时做的手工，还有写给老温的，带着祝福语句的小卡片。例如“希望爸爸天天开心”，“希望爸爸力大如牛”之类的。有些写得很正经，有些写得很搞笑，内容不尽相同。唯一相同的，是这些卡片上的字迹都歪歪斜斜的。
箱子另一半整齐地堆放着几本薄薄的笔记本，大温一一看过，从天亮看到天黑，直到卧室里彻底昏暗，直到她彻底看不见日记本上的字时，她终于看完了。
她合上日记本，关上箱子，她坐在地上抱着箱子，没有哭，只是静静地抱着。
日记里记录了很多大温从前不知道的事，大多数都是工作上的烦恼，和哪个同事起了冲突、哪个领导滥用职权排挤他、仅有一面之缘的人跟他攀关系，非要找他借钱之类的。
老温在日记里尽情骂着那些他看不惯的人，这样的老温，大温从未见过。一直以来，大温熟悉的都是没心没肺的老温，不管在外面发生了什么，回家后的老温都会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欠揍模样。
老温从来没和妻女说过他的烦心事，更没有把气撒在妻女身上。大温一直知道老温很爱她和秦女士，可在看了密码箱里的日记后，大温发现她还是低估了老温对她们的爱。
这么多年以来，大温和秦女士一直没有发现老温有什么心事，并不是因为老温演技出色，而是因为老温一看到妻女就会由衷地感到高兴。
那个锁住的密码箱里，一半是幸福，一半是烦恼。
“箱子里是老温不想让我们看到的一面，也是老温对我们的爱。”大温思索良久才说道，“密码我已经告诉你了，看不看，什么时候看，都由你自己决定。”
小温把箱子上积的灰擦干净，然后原样放回。她虽然对老温的日记很感兴趣，但她更想等老温自己开口说出来。
小温想等老温醒来，等老温醒了，她再问老温箱子里的东西是什么。
……
金象书店，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编着麻花辫的女孩推开书店的玻璃门，收银台阅读报纸的外国男人闻声抬眼，看到了女孩青涩稚嫩的脸。
四目相对时，女孩率先露出笑容，她语气轻快地向男人打招呼：“下午好，店长。”
哈伦微笑着点头回应：“下午好。”
简单打过招呼后，徐幼盈便像往常一样，走上书店二楼。二楼靠窗的位置摆放着一排桌椅，透过玻璃窗可以看到楼下的街道。徐幼盈每次都会坐在那里看书，从中外名著看到科普书籍，偶尔还会看些时下热门的网络小说消遣消遣。
徐幼盈缓步上楼，在她的身影即将消失在旋转楼梯上时，哈伦抬头看了眼楼梯。
“两个选择，其一，把你养的那两个小孩杀了，向组织表达你的立场。其二，重新拿起屠刀，犯下新的悼亡诗案，这样你还可以暂时留着那两个孩子的性命。如果两个都不想选，那么抱歉了，组织不需要你。”
狐面的话还萦绕在哈伦耳畔，徐幼盈已经上了二楼，彻底看不见了，哈伦还保持着仰望的姿势。他的神情复杂，不同的念头在脑海中闪过。
杀人，或者被杀，他其实并没有选择。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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