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以来,都城的氛围极为凝滞。
早些日子,因着前梁王苏义反叛一事,大理寺里关了不少的官,刑场的血堆了厚厚的一层,整个都城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后来益州军又在叛王身上跌了个跟头,都城里大大小小的官员上朝时就更绷紧了皮子,生怕哪天被牵连波及到。
这提心吊胆的日子一直持续到镇国公奉命派兵镇压,捷报频频,才好了许多。
但这几日,大家伙儿的日子又不好过了起来——镇国公在和灵山栽了个跟头,军队里头死伤过万数。
圣上不知道摔了多少个茶碗,又打了多少人的板子。这和灵山一日没拿下来,大家伙儿便一日不得安心。
又是朝会日。
几位大人在宫殿外头碰了头。
“诶,不知道今日圣上的心情如何,我这可有些事要禀报呢。”年近半百,发须皆白的户部侍郎叹着气。
“什么事啊?不急的话就再等几天,别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触圣上的霉头。”身旁的吏部侍郎劝道。
户部侍郎苦着脸:“哪能拖呀,这大公主昨日一封折子递到户部来,要求翻修公主府呢!”
“可,可这公主府不是年前刚修建完的吗?”
“可不是吗,国库连年亏空,去岁公主府建府的钱都是东拼西凑凑出来的...”户部侍郎说着,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行了,别愁眉苦脸的了,今日圣上的心情好得很,你只管大胆叫苦。”
来的稍迟些的兵部侍郎拍拍老朋友的肩,在对方不解的眼神中凑近了低声道:
“昨夜和灵山来了信儿,捷报。”
“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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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说林和光不愧是叛王手底下的一员猛将。在屏州军补足了人数差距后,和灵山一战也仍是没占到上风。
此战一直打了十二日,两边一直僵持不下,谁都没法将对面一口气拿下。两边均死伤近半数人马,不可谓不惨烈。
而最后屏州军能取胜,也不是因为在战场上比对面更神勇,而是因为杜玲带人摸到了对面运输粮草的队伍,一举封锁了通州军运粮线,叫对面不得不饿着肚子同他们对战,这才在第十三日捉住了林和光,俘虏了剩下的通州兵。
原先营里的风言风语,在杜玲上阵杀敌后的勇猛表现中就已经渐渐歇声。毕竟这人是真的拼啊,别人杀敌数最多五个十个的,她每次上阵都是数百数百的杀。
那回到营地的时候满身都是血,都分不清是对面的还是她自己的了。但她却好像感觉不到疼痛一般。明明回营的时候肩膀脊背都被刺伤、砍伤,鲜血直流。但只要鼓声一响,就又提刀上马,冲到最前头去了。
而叫那些议论彻底消失的,还是杜玲奉命截断对面运粮路子的那一回。
如果说杜玲之前从敌军的包围中脱困出来一事,能叫营里的士兵们承认她确实不是一般的厉害,做为总旗也没有人会有不服。那么这回立功,便会叫大家都打心底里敬仰她。
没人再去提之前的事,而是都关心起了一件事——营里准备给杜玲升到哪一阶?
是循序渐进的百户?还是越级晋升直接成为千户?
“我觉着杜大人完全可以胜任千户一职,就看上头愿不愿意叫她出这个风头了。”
几个士兵一边收整着从战场上运下来的兵器,一边闲聊道。
“我也觉着,不过有那个什么监军在,怕是只能升到百户吧?”
然而他们不会想到的是,就算是百户,李鹏涛也不愿意叫杜玲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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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将军,你一片爱护之心李某能理解。但叫一个女人进了军营,还上场打战,这已是极为出格,甚至有伤我屏州军颜面、我大周颜面的事!”
李鹏涛将茶碗往桌上一搁,瓷底儿和木桌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响。他那阴冷的眼神直直射.向杜玲。
“小旗、总旗倒也罢了,军中不说千个也有几百个,不出挑、不扎眼。”
“但百户,已是我大周正经的正六品官职,这可不是她一个妇道人家能染指的。”
“哼,妇道人家?”童元良嗤笑一声,“若是李大人家中那些所谓的妇道人家也能助我屏州军拿下和灵山一役,那给她们封个百户我是不会有半分意见的。”
“毕竟李大人独自一人在外打拼,连小姑娘卖命换来的官阶都要抢呢。”
“童大人与我争辩这些可没用。”
李鹏涛说道,童元良话里话外的讽刺叫他面色发沉。
杜玲侧过身,无声的打了个哈欠。
封还是不封,那都是上官们的事,她可做不了主。但老老实实站在这听,也着实叫人发困。
杜玲想着,用手指拭去眼角挤出的泪水。
不知道营里晚食吃什么?说起来这次打了胜仗,庆功酒还没喝着呢...
关成业眼角余光看到自家徒弟已经不知道神游天外到哪里去了,心下不由得好笑。但孩子不争,那是孩子乖巧懂事,大人可不能就这么放任自家孩子吃亏。
再说了,这屏州军营里头,还轮不到这么一个小小的四品监军来做主。
“那依李大人来看,该给玲儿封个什么才好?”
关成业做出一副苦恼的模样来:“毕竟此次确实是她立了头功,要是封赏给的少了,底下的士兵们少不得一阵闹腾。”
“这还不简单?”李鹏涛双手环胸,轻描淡写的给了个提议。
“去阻断粮路的又不是只有杜玲一人,虽说她是名义上的队长,但实际真正发挥了作用的却不见得是她。关将军若真想叫立功之人得赏,不如将那些真正办事的人提几个上来,不管是小旗或是总旗,也算是嘉奖了。”
这意思,就是不准备给杜玲半点封赏,甚至还要将她的功劳抹去了。
关成业神色淡了几分,正欲开口,营房外头却传来了一道温润而有力的声音。
“圣人言:君子周而不比,李大人因杜大人的女子身份,便对其妄加猜测,甚至恶语伤人,这可就失了君子之道了。”
杜玲眼睛一亮。
这声音...
她猛地回过身来,正好同来人投来的视线对上。
还是熟悉的衣着打扮和那张熟悉的脸,清俊华贵,叫人不敢高攀。
谢氏,谢嘉运。
谢嘉运本就关注着杜玲,见对方朝自己看来,不由得嘴角晕开一抹弧度来。
但眼下还有正事要做,他收回了视线,转而对上脸色难看的李鹏涛。
“若是连‘周’都做不到,那还如何能保证无偏无党呢?”
这话一出口,那可就是一顶大帽子扣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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