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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京中贵女3

小说:

[红楼]林黛玉倒拔垂杨柳

作者:

不迁贰

分类:

古典言情

风声猎猎,院中篝火摇曳如鬼影婆娑,风过檐角,传来夜梆声声。

裴石牵马缓步在前,紫鹃与小红远远随行。黛玉坐在马背上,手扶鞍角,只觉马身温顺稳健,遂笑问:“这可是裴总领自用的坐骑?可有名字?”

裴石略顿,道:“并无名字。皆是府中马匹,只是我与它有些眼缘,出行多骑它而已。”

“既有眼缘,便是有情之物,不若就赠与你吧。”黛玉思忖片刻,含笑轻语,“既赠良驹,得取一好名才是……”

裴石闻言止步,缰绳一收,马也不再前行,一人一骑俱看向了身边的大个子。

黛玉略一讶然,方欲再言,却听黑暗中传来一声轻笑。

“多谢当家的好意,”裴石终究低声应道,复又牵马前行,“只是一旦有了名字,便有了姻缘,有了姻缘,便生牵挂;有了牵挂,便起执念;执念一起,便是轮回苦海,难得超脱。"他顿了顿,"佛云: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名相皆空,不应执著。"

黛玉听了,反倒掩帕轻笑:“枉你曾为佛门中人,怎地竟这般忌讳‘名相’?若依你所说,释迦牟尼给须弥山命名时,难道不知要落个'着相'的罪名?”

“姑娘实在是博闻强识。”裴石尘缘未了,只怕日后重回因果,难舍红尘。

“名相终归是筏,渡河之后,终究要舍。”

黛玉看着那个圆鼓鼓黑漆漆的脑袋,想起上次他的戒疤已经看不大出来了。

“你明明已在俗世,却还想着舍筏登岸……罢了,不强求。今日堂审,听到他们所说,你在府外可曾听到什么风声?”

裴石收缰略顿,沉声回道:“西城门已破,宫墙之上有人悬挂‘顺天应命’大旗。三日前理国公府柳家被围,昨日是景阳侯宅邸起火,街上并无乱民蜂拥,只是往常所见与我们一般采买的人变少了。今日我等出去时,见前兵部侍郎一家老小尸陈家中,应是叫贼寇和活尸进门。”

黛玉静听未语,良久才轻声道:“史书中常有乱世记载,官逼民反,或黄袍加身问鼎中原,或霸王别姬自刎乌江。后人只道功败垂成,却不知身处其中才觉世道无情,黎庶如草。他们说闯王替天行道,我听着倒像是遮羞之词,空谈仁义,实则杀伐无度。”

“虽众生之苦多缘天灾地孽,”裴石点头,“然天灾人祸并非罕事,若非朝政失德、官府贪惰,亦不至今日沦落。”

“都说治国齐家,还真是如出一辙。”黛玉毫不避讳地跟裴石谈及贾府的兴衰,末了道,“各地藩王亦如贾府子弟,若鼎盛之时能谨守家业,规训子弟,便也不至于此。”

“既然身入朝局,便不只是修身齐家如此简单了。”

裴石笑笑,可人心沟壑难填,世事无常。

“且不提世间并无世家能延续千年,如今我朝亦是日月同辉,二皇临朝,便是父子也不是了,兄弟也不是了。开国至今才几许功臣良将,都难敌‘志欲图篡弑,先害诸贤良’,落得身死族灭、图章焚毁的比比皆是。”

黛玉想想林氏祖上也是有从龙之功,袭过列侯,可到了父亲这代便是争得了显赫功名,也难敌家族衰败,到自己手上更是除了那些俗物,祖上功业已成往事云烟。

只是如今她身在贾府,已无退路。回想林家因子嗣凋零而败落,在王朝末世苍凉中,或许也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说到此处,黛玉握紧马鞍,眼底似泛起一抹自嘲,“贾家女子尚且要上阵慰军杀敌,若能久居深宫又怎会换来通敌叛国之诛?”

裴石默然,只是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远处漆黑如墨,唯有风穿林梢,夜火跳动。

“姑娘此言,实不该轻吐。”贾府不似他一族,还留有一口气,还能有安生立命之所,“若贾家真有通敌之实,早不止是抄家问罪这般了。”

“我自知分寸。”黛玉笑了笑,“只不过如今京中大乱,朝廷自身难保。此时你我这几句言语,只怕比街巷流言更不起眼。”

“凡事最忌心存侥幸。”

“你常在刀山火海之地行走,却比我这绣闺中人还畏首畏尾?”她一挑眉梢,笑意中带着几分讥诮,“裴总领莫不是怕我将你拉下这浑水?”

裴石不答,只是目光微动,似藏着几分旧事未吐。

俩人静默一半晌,裴石忽而听身旁开口,像是有意无意的触动了暗线:“我不该只是困守贾府。我想……趁乱,谋一线生机。”

裴石眉心一动,沉声问道:“你打算如何入局?”

“听闯贼所说,六家国公府、六家侯府,有的已关门自保,有的……在筹兵自救。”黛玉顿了顿,“而我荣府如今若还闭门自守,不过是坐井观天。我要出去看看——看看京中局势,还剩几分转圜。”

“如今贼寇虎视眈眈,兵祸尸潮,处处杀机。你久居内院,贾府又已声名扫地,你又怎能涉险结交京中权贵?”

黛玉沉吟:“你说的也在理,只是房老先生说几处哨所高台就要建成,届时府中防务压力大减,你倒是可以带人增加白日出府涤荡活尸的人手……何尝不是为贾府争得一份名望?”

裴石轻笑:“二奶奶就不担心功高震主?”

“若是裴总领能因此成京中一方势力,黛玉求之不得。”她眼中闪着光,言语间却不见一丝私心,“你我本就同舟共济。若真能谋得一隅之地,安生立命,我便知足。”

这世上,谁人能在权势之前心如止水?

裴石望着眼前人,心中一动。

面前这人似乎真的至真至纯,不慕荣华,只为了自己的自在。

或许正因如此,他才甘愿为她持刀负命,守一人安稳。

他低头行礼,语气一如往常:“属下听令。”

黛玉与裴石一同商量了探访京中几家国公府和侯爵府的打算。

几人在府里溜达了半个时辰,黛玉终觉困倦,被紫鹃手忙脚乱地扶下马,才进了荣禧堂。

谁知甫一踏入后楼,便见灯火通明,先行回来的丫鬟婆子们竟无一人歇息,皆聚在中庭,就连珠大奶奶也亲自到场。

“怎么回事?”黛玉一皱眉,声音微沉。

裴石眼神一凛,悄然将手搭上配剑的剑柄。

李纨拢了拢身上的披肩,脸色无奈地压低声音:“环哥儿回来了,只是……”

人未说完,雪雁便从人群中探出头,兴奋得满面通红,朝黛玉邀功:“姑娘,我抓住贼了!”

紫鹃瞪了没规矩的雪雁一眼,黛玉佯装微愠,捏了捏雪雁鼻子,低声道:“小蹄子好没规矩。忘了在人前要叫我什么了?该罚。”

可说归说,她眼中却透出一丝难掩的笑意。

裴石已快步上前,只见人群正中,贾环被五花大绑地扔在地上,额角青肿,浑身狼狈不堪,昏迷不醒。旁边一把短刀落地,未见血痕。

黛玉走近一看,倒吸一口凉气:“这是怎么回事?”

李纨便上前打圆场:“你莫怪她。是她立了大功——环哥儿夜里偷偷溜进你屋里,将雪雁错认成你,拿刀便砍。多亏雪雁的功夫没白学,倒是叫她从楼上追着环哥儿打。”

黛玉看着雪雁,那张以往素来规矩低调的小脸,此刻竟满是骄傲与英气。

李纨继续道:“这帮丫头也都警觉,听了动静一拥而上,也不管是谁,愣是七手八脚将人给打晕了。我出来时,才见环哥儿已倒在地上。”

裴石已经在他后脑勺摸了一手血,拾起他身旁的刀起身道:“应该是如此。”

“黑灯瞎火的,我们以为是贼。”雪雁急急辩解,“就没个轻重。”

黛玉回头看了一圈,丫鬟婆子们皆是低眉顺眼,显出几分惶惶不安。她心中一酸——从前她受冷落之时,这些人或畏或蔑,如今却在她尚未得势时便愿意为她拼命。

明明是她们尽忠职守了,却因为发现歹人是府里的少爷而颓然,可怕正等着自己训斥呢。

黛玉有些哭笑不得,叹了口气道,“今夜诸位擒贼有功,都先歇下吧,明日早些去找小红领赏。”

众人一愣,旋即惊喜万分,纷纷跪谢:“谢二奶奶!”

一时间,院中欢声笑语,气氛一片轻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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