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积雪数尺。
陆逍见纪明霞一人一枪从偏殿出来,忙上前道:“长缨,你若是想去,可以劫持我。”
纪明霞轻笑,枪尖在雪地上划过一道浅痕:“他们不敢动你,难道就敢动我了?你命贵还是我命贵?”
陆逍抿唇不语,她执枪的样子实在是太刺眼了,他不喜欢。
院中守卫七八十人,正剑拔弩张。
纪明霞也不慌,真和这些人打,她也尚有一站之力,更何况今日她定会毫不费力的杀到宫门。
她回头看了一眼陆逍,陆逍也在看她。
他儒雅温和,站的笔直。
纪明霞觉得,他才是在这场围猎里各方周旋的人。
现在猎人要收网了,他们拿捏住她的软肋,请君入瓮。赌她不会让这同生共死的将士背上谋反的罪名。
纪明霞大步向前,守卫们簇拥着后退。
陆逍喊道:“莫伤公主!”
可这群人非但没有让开,反倒纷纷止步,架起人墙,将纪明霞拦住。
纪明霞疾步冲出,手腕一抖,枪花闪烁,前排几人瞬间被挑翻在地。果然,只是御林军的边角料。
她枪下留了分寸,只伤不杀。
高墙之下,青石道上,一片狼藉,那横七竖八躺的人堆里竟无一人敢起身再战,衬的她像个杀神。
元和殿外,永安门前,纪明霞杀到时,前头正对质的热闹。
宋朗身披银甲,腰带佩剑,目光如炬:“若是再不让我们见到公主,这宫中御林军,恐怕不是我们的对手!”
孟昭须发皆白,官袍在风中猎猎作响:“公主守孝,忧思过度!你们逼她出来,难道是想造反不成?
宋朗道:“老贼,睁开狗眼看看小爷是谁,我宋家若真反,恐怕您担待不起!”
纪明霞缓步上前,所有的目光齐落在她身上。
宋朗见她来,眼神软了几分,可见她手中银枪染血时,心头一沉,他下马拜道:“公主,臣等护驾来迟,请公主恕罪。”
纪明霞上前,伸手替他掸了掸鬓间落雪:“我无事。”
她持枪而立,看向孟昭:“我既未曾述职,便仍是三军主帅。我手底下的将士想见主帅,何错之有?太傅为何不遣人通报一声?”
礼部尚书杜兰庭抢先上前,冷笑一声:“公主手下这些人到京郊已三日,迟迟不肯入京,现下竟在半夜持械闯宫!臣斗胆问一句,公主手下将士是何居心?”他向前一步,字字泣血,“莫非见陛下无意传位,公主要谋反不成?”
纪明霞手紧了紧,有点想直接一枪了结这杜兰庭,可朝廷命官不能随便打杀。
她道:“纪家江山,我何需反。”
杜兰庭狂笑:“纪氏江山不假,可不是姓纪生来就是天子!女子就该守好后宅,安心相夫教子,你身为公主,受万人供养,应做天下女子表率!”
纪明霞道:“我只做三军主帅。”
孟昭这会已是老泪纵横,他示意杜兰庭禁声,走上前来,声音嘶哑:“一月前,陛下在行宫静养,留下圣旨命老臣监国,我虽是半截入土的老翁,可接到此等旨意,不敢怠慢分毫。”
“陛下壮年得子,北虞江山后继有人,原本是天大的喜事,可公主回京当夜,眼见凭功邀赏不成,竟与皇后娘娘一起逼死小太子殿下!陛下得知连夜折返,也被你气得突发急症移驾西山!你倒好,丧仪还没有办完,穿红衣,造杀孽,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纪明霞瞳孔一缩,原来在这等着,原来这些天办的不只是母后的丧仪。
孟昭须髯皆白,他立风雪中,身型都有些不稳:“公主是觉得如今皇室嫡系血脉只有你,皇位就必然属于你了吗?就算您铁血手腕,还能将宗室子也杀的干干净净吗?陛下若知她最宠爱女儿率兵围宫,该是何等痛心!”
宋朗历声道:“一派胡言,公主与陛下感情极好,怎会如此行事。”
孟昭怒斥:“黄口小儿!这没你说话的地方。”
纪明霞垂首,看了眼身上这件斗篷,料子不错,只是针脚有些粗,像是赶出来的,她脑中消化着近日发生之事。
母亲说父皇已经出逃,杜兰庭却又说父皇已死,看样子是逼父皇出逃之事他们无法收场,就把罪名顺手嫁祸给她。
眼下她不知父皇是否安全,可她若把父皇失踪之事挑明,在场之人众多,若是传出去,各方势力动了挟天子令诸侯之心,父皇的安危恐怕就无法保证了。
真是好算计。
殿前一时僵持不下,宫门方向,忽然传来轻微骚动。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路,所有目光,被吸引过去。
只见一人身着粗布麻衣,头戴白巾,风尘仆仆而来,他那略显单薄的袄子带着些许泥点,肘部还缀着一块不起眼的补丁,这人就这样站在金碧辉煌的宫城,在紫袍玉带的朝臣之前,格格不入。
他头上未戴官帽,可众人看清是谁时都不自觉微微垂首。
此人是陆相,陆朝仪。
“丞相……”
“是陆相来了!”
低低的的议论声在人群中传递。
见此人来,孟昭紧绷的神情缓和几分。
而始终静立一旁的陆逍,立刻快步迎上前,躬身行礼:“父亲。”
陆朝仪摆手,示意参拜的人都免礼,陆逍解下自己的大氅恭敬披在父亲身上,陆朝仪倒也没推却。
他并未多看儿子几眼,而是步履沉稳地走到纪明霞与孟昭之间,先向纪明霞微微颔首,随即又对孟昭拱手一礼,二位垂暮老人论身份谁也不比谁轻贱,孟昭随之还礼,二人算是打了招呼。
陆朝仪脸上满布风霜,但那双眼却目光炯炯。
他声音浑厚:“太傅,公主,外头风大,有什么话,不如进殿说。”
纪明霞正有此意,进殿前,她在宋朗身侧,轻声道:“你记住,虎符现下在你父朔漠王之手。”
元和殿内只余四人。
纪明霞,孟昭,陆朝仪,他一旁提着宫灯的陆逍,杜兰庭守在门口,倨傲的看向宋朗那边。
宋朗不甘示弱,有意无意的叫弓弩手往他这放下瞄。
陆朝仪见无人开口,他向着纪明霞,竟是先缓缓一揖。
“殿下,”他开声音有些浑浊,“老臣与太傅,皆侍奉纪氏三代君主,所守无非礼法二字。立嫡立长,乃祖宗家法国本所在。此非老臣迂腐,而是维系江山不易的根基。”
他直起身,逼视着纪明霞:“如今殿下名声已污,朝野皆传您逼死储君,气病君父。纵使老臣知晓内情复杂,然天下人如何想?军中将士,可愿追随一个弑弟逼父之主?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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