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光闻言仔细端详敖丙,确定他修为扎实,没有悬浮感,欣慰道:“我儿天资卓越,又勤学苦练,假以时日,定能超脱命运。”
他说着就想把敖丙抱入怀中,一片红绫突然从远处飞奔而来,试图阻止他拥抱敖丙的举动。
“哪吒,这是我父王。”敖丙生怕敖光和哪吒打起来,连忙开口。
一团火朝他疾速而来,旋即以美貌绝伦的少年模样漂浮在他身边。
幽冷的墨瞳盯着敖光看一眼,哪吒将视线落在敖丙身上,对上他一双碧青如翡翠的眼眸,不由怔愣。
只因那眼里全是发自内心的欢喜,与他以往瞧见的温和疏离大不相同。
哪吒嘴角微扬,露出一抹笑:“天上突然出现十个太阳,是因为杨戬修炼有成后劈山救母,不想玉帝老儿心眼狭小,竟想方设法阻止杨戬,却把自己的妹妹给晒死了,杨戬悲愤之下,这才做了跟后羿一样的事。”
敖丙一听是这么回事,抬眼看一下天,发现金乌已不在,只有玉兔高悬。
他惊疑不止:“他把十个金乌都杀了吗?”
“留了一个。”哪吒说得漫不经心,“要我说就该一个不留,好让玉帝老儿被天地众生问罪。”
敖光目光莫名地看一眼哪吒,神情悲悯道:“太阳星是盘古的眼睛所化,且上古金乌还活着呢,新天庭的十大金乌就是个笑话,死了也不会碍着玉帝什么事。”
“父王,新天庭的金乌虽来历古怪,可太阳真火的威力不容小觑,我们龙族天生御水控冰,此番可以调动天地水气滋养大地,不让太阳真火的热气烧灼万族。”敖丙也觉得是这么回事,念头转动间就把个别想法压下,准备带龙族去积攒功德。
“我早已安排好,你不必担心。”敖光在收到敖丙传信之前就感觉到天空的变化,没有丝毫犹豫就施了法,“丙儿,玉帝此番损失十个金乌,定会恼羞成怒,接下来天庭和杨戬之间还会有一场纷争,所以你得回东海待着,别在外面游历了。”
敖光与其他三海龙王皆是大罗金仙境,能斩断因果,超脱岁月,可惜龙族业力缠身,因果磅礴。
为子孙后代计,四海龙王就算能自我超脱,也不愿这么做,便坐镇四海,带领龙族苟延残喘。
从上古妖庭到现在的天庭,敖光虽投诚效力,却保住龙族的自主性。
可惜封神浩劫后,神道将昌盛,掌控风雨权柄的龙族就成了神仙两道执掌天地的阻碍。
为此陈塘关降生几个仙人,想要与龙族结下孽缘,奈何龙族自身因果业力庞大,天地需要龙族不停地积攒功德消除业力。
所以李靖与敖光虽有几分交情,却不敢深入,金吒木吒一出生,更是被他送去拜师学艺。
直到杀劫缠身,不沾因果的哪吒诞生,敖光便知晓那份孽缘将在敖丙和哪吒间结下。
他疼爱敖丙,为他谋划镇海龙君的神位,就是想杜绝他的寂灭。
本来一切都安排好,最坏的结果不过是上封神榜做个小神,却不想敖丙会突发奇想,出一趟海,这杀劫就有些模糊不定。
敖光扫过哪吒,满眼心疼地看着敖丙。
龙本该自由地翱翔在天地间,行云布雨,滋生万物。
可六大圣人执掌天地,又谋划神道,试图神道治世,减缓仙道只取不出的杀劫清算,能靠风雨源源不断积攒功德的龙族就成了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龙族与哪吒结下孽缘,敖丙若落得一个最坏的结果,他将是龙质,生活在天庭,龙族也将缩在四海,将风雨权柄让渡给天庭,从而让天庭掌控风雨雷电,使得万族生活在神道威压之下,为神道提供香火。
高高在上的天神不愿施雨,龙族受限于天庭,不能私自下雨,万族伤不了天神,将怨气和怒火撒在龙族的身上,让龙族成为人族话本中滑稽又卑微的丑角,何其悲哀!
敖光一眼看到未来,虽早就有心理准备,可当那未来将起的时间越来越近时,他依旧有些难以接受,这才放任敖丙出海拜师学艺。
他本意是想让敖丙见识一下外界天地的广阔,却不想事情似有转机。
“敖丙不能回东海。”哪吒上前一步,半挡着敖丙,态度强硬地对敖光开口,“他得跟我在一起,有我在,我会保护好他,不让他有危险。”
敖光面色微冷:“天地的煞气越发浓重,想来针对仙道的杀劫将要降临,我龙族不参与此劫,当闭宫修行,所以丙儿得回东海。”
哪吒突然语出惊人:“天以万物养众生,众生无一德报天,能摆脱灵气与资源依赖的龙族凤族就成了他们的修行资源。”
“你说什么?”敖光惊怒。
他最不愿面对的未来,被一个小孩儿说出口,顿时就让他发现这已成仙神两道心照不宣的事实。
他想发火,想摧毁一切,可迎着哪吒深邃似海的眼神,他心情平静,声音冷漠道:“洪荒杀劫遍布,皆是因为你们仙道只向洪荒攥取修行资源,不曾回报。”
“父王,您看到未来了吗?”敖丙听着两人的对话,一颗心狂跳,些许残破的画面也在他脑海中冲击,似乎想要告诉他什么秘密。
他伸手揉捏肿胀的额头,思绪不停地转,然后拉住敖光的手,碧青的眼眸倒映着他,声音似哭似笑:“父王,我知道您是想保护我,可杀劫易渡,龙族的因果却难了,到最后龙族只会跟着天地寂灭。”
敖光一步退,步步退,何尝不是因为龙族已经跟天地捆绑得很深,奈何仙神不讲道义,仗着实力强大,欺辱龙族,将龙族当成食材。
“父王,孩儿机缘巧合下也窥见未来的冰山一角,虽说在那未来,龙族凄惨可怜,却能苟活于世,可这样的未来不是你我想要的,亦不是天地想要的,我们当寻求机会改变。”
敖丙此话一落,敖光沉默良久,方道:“天机有变,有情众生无法测算天机,或许就是因为未来的结果不如意,以致圣人都不想阻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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