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寂裂谷的死寂被短暂的血腥打破，又迅速重归那吞噬一切的虚无。两具杀手的尸体躺在冰冷的岩石上，鲜血缓慢渗入缝隙，成为这片绝地微不足道的注脚。
沈梦舟扶着几乎虚脱的褚离，目光扫过尸体上的装备。作战服材质特殊，没有任何标识，武器精良却也无法追溯来源。纯粹的杀戮工具，干净利落，不留痕迹。基金会麾下，果然藏着无数见不得光的刀刃。
褚离喘息稍定，推开沈梦舟的手，自己站稳。她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中的某种彷徨似乎被刚才短暂而凌厉的反击驱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锐利。
“‘回响’留下的……不止是痛苦和混乱。”她低声说，像是在解释，又像是在告诫自己，“还有它们……吞噬掉的那些零碎‘知识’和……本能。像毒药，用一点，少一点，也会……腐蚀自己。”
沈梦舟沉默地点点头。力量皆有代价，尤其是这种来路不正的力量。但现在，她们没有挑剔的资格。
“能感觉到‘灯塔’的具体方向吗？”沈梦舟问。这片破碎之地太过广阔，盲目寻找无异于大海捞针。
褚离闭上眼，眉头微蹙，似乎在努力调动那危险而不可控的感知。片刻后，她指向灰雾弥漫的某个方向，语气不太确定：“那边……‘噪音’……最强，也最……‘空洞’。”
噪音中的空洞。矛盾的形容，却恰如其分地描述了那种感觉。
两人再次上路，更加谨慎。杀手的出现证明她们的行踪并非绝对隐秘。基金会，或者至少其麾下的某些势力，已经将触角伸到了这片禁区。
越是深入裂谷，那种空间上的扭曲感就越发强烈。巨大的岩块不再仅仅满足于倾斜或矗立，而是开始出现各种违反直觉的形态——扭曲的螺旋、内部镂空的巨石、甚至完全倒悬、却诡异地保持平衡的微型浮岛。重力在这里似乎失去了绝对权威，时不时有碎石违反常理地向上飘起，又或猛地以诡异加速度砸落。
空气稀薄而冰冷，带着一股金属锈蚀和臭氧混合的怪味。那死寂感几乎凝成实质，压迫着耳膜和神经。
褚离的状态越来越差，脚步虚浮，额角不断渗出冷汗，似乎每前进一步都在对抗某种无形的侵蚀。沈梦舟不得不时常放缓速度，分出一部分心神照看她。
“就在……前面……”褚离的声音气若游丝，指着前方一片被浓郁灰雾笼罩的区域。
那里的空间扭曲达到了顶峰，灰雾如同活物般缓慢旋转，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中心，隐约可见一片更加深邃的黑暗。
两人小心翼翼地靠近灰雾边缘。一股强大的、混乱的引力从漩涡中心传来，拉扯着她们的身体。
沈梦舟集中精神，空间异能艰难地对抗着这股引力，护住自己和褚离。
踏入灰雾的瞬间，仿佛穿过了一层冰冷粘稠的水膜。眼前的景象骤然一变！
不再是破碎的岩层，而是一片巨大的、相对平坦的金属广场！广场地面是一种暗沉的、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的合金，布满了巨大的、早已熄灭的环形灯带和复杂的接口痕迹。
广场的中央，矗立着一个巨大的、下半部分已经严重损毁、上半部分歪斜折断的金属巨塔的基座！那巨塔的残骸风格，与之前看到的古老克罗诺斯残骸一致，但规模更加宏伟，损毁得也更加彻底。断裂处狰狞扭曲，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硬生生掰断！
这里，就是“灯塔”的遗迹？
一种难以形容的苍凉和死寂感扑面而来。仿佛能听到文明熄灭后的余音，在时间的尽头孤独回响。
而更令人心悸的是，在广场的周围，灰雾无法完全笼罩的边缘地带，竟然密密麻麻地矗立着数十个——
维生舱！
与S-114和“织梦者”那里看到的完全不同。这些维生舱更加古老，风格与“灯塔”遗迹一致，表面覆盖着厚厚的尘埃和矿物结垢，但舱体似乎完好无损。透明的舱盖内，模糊可以看到一个个静静悬浮的身影，浸泡在早已凝固的淡黄色液体中。
它们如同沉默的卫兵，拱卫着中央倒塌的巨塔，经历了难以想象的漫长岁月。
沈梦舟和褚离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和警惕。
两人小心翼翼地靠近最近的一个维生舱。擦去舱盖上的厚厚尘埃，一张苍白、安静、如同沉睡般的男性面孔显露出来。他穿着某种式样古老的制服，面容栩栩如生，仿佛时间在他身上停滞了。
“是……克罗诺斯的人？”褚离低声道，手指无意识地抚过冰冷的舱盖。
沈梦舟的目光扫过其他维生舱，里面的人穿着类似的制服，男女都有，都保持着“沉睡”状态。
他们是在“灯塔”倒塌前进入休眠的幸存者？为什么没有被基金会发现？还是说……基金会知道，却无法开启，或者……不敢开启？
她的目光落在维生舱侧面的一个接口面板上。面板上有一个模糊的克罗诺斯标志，旁边还有一个能量读数指示器——指针死死地停在零刻度以下，没有任何反应。
这些维生舱，早已能源耗尽。
里面的人……恐怕……
就在沈梦舟试图更仔细地检查面板时——
嗡……
一声极其微弱、却清晰无比的能量流动声，突然从广场中央那倒塌的巨塔基座方向传来！
两人瞬间警觉，猛地转头望去！
只见那巨大基座断裂面的阴影深处，不知何时，竟亮起了一小片幽蓝色的光芒！
那光芒如同呼吸般明灭不定，勾勒出一个……控制台的轮廓？！
那里还有能源？！还有设备在运转？！
沈梦舟和褚离立刻压低身体，悄无声息地向着那片蓝光靠近。
越靠近基座，那股混乱的空间引力和精神压力就越强。褚离的脸色更加难看，几乎要靠扶着沈梦舟才能站稳。
终于，她们来到了基座的断裂面下。这里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被扭曲金属遮蔽的空间。那幽蓝的光芒，正是从深处一个半嵌入岩壁、相对完好的控制台上发出的！
控制台的屏幕亮着，上面流动着某种无法理解的、非人类的文字和符号！但它的能量波动，却与周围死寂的“灯塔”遗迹格格不入，带着一种……更新的、甚至有些熟悉的科技感？
不对劲！
沈梦舟猛地停下脚步，将褚离拉到自己身后，空间感知全力向那控制台探去！
感知反馈回来的信息让她头皮发麻——那控制台内部运转的能量签名，根本不属于克罗诺斯的古老科技！而是……基金会的技术风格！甚至……带着一丝“织梦者”项目特有的精神能量残留！
这是一个后来被安装上去的设备！基金会的人早就来过这里！他们甚至在这里秘密安装了一个运行中的装置！
它在那里运行了多久？目的是什么？！
就在沈梦舟察觉到异常的瞬间——
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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