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岫的脚步顿在帐帘边,却没有敢回头看谢策,只是僵硬地背对着对方,指尖紧紧捻着粗布帐帘,默默地感受着自己的耳朵尖在逐渐发烫。
谢策看着她微微低垂的颈项,只觉得心里忽然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又酸又涨。
他吸了一口气,不再像平时那样插科打诨:“这事……对不起,是我太混账,光顾着自己那点心思,没考虑到你对我的担心。”谢策顿了顿,手指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云岫的手腕,反应过来后又飞快松开,像是怕唐突了她,“我明白你是为我好,怕我出事。但我……我真的不是想逞英雄,也不是不要命。”
“和尚原这一仗,我们输不起。哪怕一点点的疏忽,可能就会死很多人,我们可能……就回不了家了。”谢策苦笑了一下,“我摔一下没什么,疼几天就好了。可要是真的就因为我哪里没看清楚,或者是什么地方没准备好,让兄弟们白白送死,让我……让我答应要带你回去的承诺成了空话,那我这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
说到这里,谢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向云岫的背影,像是要透过对方的脊背,深深地探进她的心里:“云岫,我知道我懂的没你多,脑子也没你活络,我……不像你那样会制作什么表格,也不像你精通算学,很多时候……我都得靠你。”
“但是现在,我不能再躲在你后面。既然穿了这身甲胄,我就必须学会站在前面。不然哪天等金兵破营,我连挡在你身前的资格都没有。我现在得看得比谁都清楚,这样才能护得住我想护着的人,才能……才能把答应你的事,一件件都做到。”
“姐……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云岫好一阵没说话。
字字句句都砸在她的心坎上。所有的气恼和委屈,在这一刻都被另一种更为深沉的情绪所取代。
她在恍惚中仿佛真的看见了谢策在陡峭崖壁上小心翼翼探查的身影,感受到了他肩上沉甸甸的责任和对“回家”承诺的看重。
可是要知道就算平衡感再好,那崖壁也不是田径场的平衡木,地下没有软垫,只要谢策踩空一步,那么迎接他的,就是粉身碎骨。
云岫慢慢地转过身,看着谢策额角的伤和吊着的胳膊,终究还是轻轻叹了口气:“……傻子。”
谢策见她态度软化,立刻顺杆爬,咧嘴就想笑一个,却不慎扯动了伤口,疼得龇牙咧嘴,模样滑稽又可怜:“嘶……我是大傻子,不然怎么死活都忘不了给你带胡麻饼呢?”他得意洋洋地抬起下巴,朝桌角努了努,“油纸包着呢,我让亲兵跑了三条街买的,还是你最爱吃的那种,边缘嘎嘎焦脆。”
云岫真是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伤成这样还贫!快躺好休息!”
不过这次她倒是没再急着走,而是上前帮谢策掖了掖被角,又倒了一碗温水递到他手边。
谢策盯着她的侧脸,这一刻忽然觉得胳膊都不疼了,只剩心里暖烘烘的:“还是姐疼我啊。”
插曲过后,和尚原的备战节奏更快了。
山风裹着日渐变少的雪粒子,天天拍打着军营的帐篷,帐内的气氛却比炭火还热。
谢策伤没好利索,却又开始惦记他的防御工事。
但这次他学乖了,他不再亲自爬高窜低,而是将勘察任务分派给手下可靠的队正。这些队正都是他从军中精心挑选的,个个身手敏捷,十分熟悉山地作战。
“王队正,你带一队人马去东侧悬崖,重点查看是否有小路可通。”谢策指着地图吩咐道,“务必记得带上绳索,那里地势险要,万万小心。”
“得令!”王队正抱拳领命,转身大步离去。
谢策又转向另一位队正:“李队正,你带人去西侧浅滩,测量水深和流速。金兵若是偷袭,那里是最可能的选择。”
“明白!”
安排完这些,谢策才松了口气,靠在榻上查看云岫绘制的防务图。
云岫的“神经中枢”运转得更加高效。
防务图中的标注清晰且详细,甚至连每个哨位的最佳观测角度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她的表格又升级了,还别有用心地加入了“风险评估”和“备用方案”栏。
谢策心疼云岫的为了减轻她的担子,特意派来人手帮忙。
可惜他手下的亲兵多是行伍出身,只会握着炭笔抓耳挠腮,将“风险”写作“风佥”,“备用”画成“备月”。
“云姑娘,这‘备月’可是说月明时分才好安排备用?”一个亲兵举着炭笔疑惑地发问,引得帐中一阵哄笑。
云岫无奈执起细木棍,在地上工整书写:“是‘用’字,非‘月’字——诸位务必记牢,若是再写错,谢参军查阅可比训练还严厉。”
话音未落,帐帘掀动,谢策顶着一肩风霜进来:“谁在编排我?”他一边说,一边凑近查看文书,瞥见“风佥”二字不禁失笑,“这字写得,比我……还潦草。”
玩笑归玩笑,正事从不耽搁。云岫指尖点向表格标红处:“工匠坊呈报,新铸弩机齿轮仍是不合用,神臂弓射程短了两丈余。”
谢策正欲皱眉拍案,突然记起受伤的手臂,只得收住手:“肯定是铁料淬火未到位!明日我亲自——”
“你去什么去?”云岫立即打断谢策,将他按回榻上,“据史载,神臂弓齿轮需用熟铁反复锻打。城西有位老匠人,擅制削铁如泥的箭簇,只是性情孤傲。明日我请秦先生批了条子,备足礼金亲往求教。”
谢策看着她条理分明地安排好了一切,心里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姐!你真是牛人啊!”
云岫没好气地拿笔杆轻轻敲了一下他好的那只胳膊:“少拍马屁!快看下一项!”
有时云岫深夜来小屋送文书,会撞见谢策伏案小憩。
他的脑袋像小鸡啄米似的,一点一点险些栽进灯盏,油灯暖光映着他的侧脸,地图上还沾着些许口涎。
云岫总是无奈地笑笑,轻轻给他披上件衣服,然后再故意咳嗽一声。
谢策就会猛地惊醒,慌忙抹一把口水,强装精神:“……卧槽!姐?我没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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