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随云与魏怿被晾在门口许久,院内的消息才姗姗来迟,他们被一名小丫鬟引至一处极为偏僻的院外。
“停云居。”柳随云低声念出院门牌匾上的字,有些奇怪,以为是丫鬟带错了路,“是不是搞错了?我们是来探望世子的。”
那丫鬟一板一眼道:“此处正是世子居所,两位贵客还请跟我来。”
柳随云扫了一眼园内景致。
安王府处处春意融融,只这院子,倒像是被初春遗忘了一般,处处残留着秋冬的萧瑟。
她的眼底涌上几分困惑,不悦地皱起了眉。
他突然消失,回来过的竟不是是花团锦簇,受人追捧的好日子吗?那他到底图的什么?
进了院子,远远便看见主屋门紧紧闭着。
“两位贵客请稍候。”丫鬟仍然垮着脸,礼数却挑不出什么错。她上前敲了敲门,只听屋内人似乎有些不快地发了句脾气,又回来对她们道:
“贵客,世子眼下有些不便,还请贵客虽奴婢去偏厅等候。”
魏怿跟在丫鬟身后,柳随云看了眼门,又看了眼丫鬟,实在不耐烦这般等来等去,趁着丫鬟没注意,干脆从她身后溜了过去,一把推开了门。
“贵客!使不得!”
丫鬟冲上前惊慌阻拦,却被魏怿追上抬手挡住。就在这一会儿的功夫,柳随云已将屋内情状尽收眼底——
素雅的屋子,淡青的纱帐半遮半掩,床榻上靠着个苍白憔悴的男子。月白寝衣松垮地挂在他的肩上,鸦青的发柔软蜿蜒,一路垂至床沿。此时他正伸着左手,一名小厮正在为他包扎手腕。
“万俟月,你……”
“阿云?”万俟月那双的惑人的桃花眼抬起,一见到妹妹,眼中的雾霭渐渐散去。
然而,当他看清妹妹的模样,面色霎时变得担忧,当下就想挣扎着下床:“你这是怎么了?在牢里吃苦头了?怎么搞的浑身是伤?”
小厮慌忙按住他,却按不住,柳随云连忙冲上前去喝止:“你别动!”
万俟月立刻没了动作。
就在这时,他才看见阿云身后还站了个身形高大的男人。
“阿云,这是谁?”他的笑容顿时变得虚伪疏离,一刻钟前寻丘才提过此人,眼下他却好似病中头脑昏沉,全然没了记性。
魏怿却根本没有察觉这层淡淡的敌意,真心实意地向世子致歉:“魏怿贸然前来,还请世子赎罪。”
万俟月闷声咳嗽了两下,眼角沾了点湿气,却没立即理他,而是朝着柳随云嗔怪道:“性子还是这般莽撞,说闯就闯……屋内乱得不像样,平白闹了笑话,怠慢客人。”
柳随云自知有错在先,心虚地没吭声,却见他继续强撑着朝魏怿笑道:“原是魏小将军,在下不曾有幸与将军相识,却没想到将军会突然上门探望……病体沉重不便招待,只能委屈将军了。”
魏怿见他如此有礼,心生好感,不由轻笑着宽慰:
“哪里哪里,魏某主要是陪着神力……柳姑娘来探望世子的,再说了,生病时屋中乱些也正常,倒是我们来得唐突,打扰了世子休息。”
魏怿笑时,脸上两个梨涡若隐若现,叫万俟月看了只觉……万分碍眼。
“寻丘,请魏将军去偏厅稍坐,将军是贵客,务必小心伺候。”小厮还没包扎完,却被他挥退,他又冲着魏怿客气地笑了笑,“将军不介意吧?毕竟阿云是来看我的,我们还有些话要讲,外人……恐不便在场。”
魏怿根本不介意:“那是自然,魏某便不打扰了,你们慢慢聊。”
小厮领着魏怿走了,屋里一时沉默。
柳随云有些不情不愿地拿过一旁的纱布和伤药,坐到床边,将万俟月的左手放到自己膝盖上,为他继续包扎。
“阿云,我自己来吧,”万俟月有些担忧地看着柳随云一双裹着纱布的手腕,“或者叫个下人,你还有伤。”
“不用。你也别自作多情,”柳随云无所谓道,“你对我毕竟有养育之恩,我不过是在还情。”
闻言,万俟月脸上浅淡的血色褪尽:“阿云……你还在怨哥哥不辞而别么?”
“我不该怨吗?”她头也没抬,仿佛懒得看他的表情,语气也丝毫听不出前几日那般怒意,“你给我解释什么了吗?哦,你好像只说过钱不是你拿走的吧?”
万俟月垂下眼眸,低声道:“若我说,三年前我并非自愿离开呢?”
柳随云不为所动:“所以呢?谁逼着你回来?”
“……我父王。”他只给了一个十分简单的回答,顿了顿,话锋一转,“那阿云呢?阿云和魏将军又是怎么认识的?”
柳随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口中的魏将军并非镇西大将军,而是方才离开的魏怿。她心中觉得莫名:“这和你有关系吗?”
“怎么没有关系,”万俟月的神情近乎小心翼翼,“我好歹还是你兄长……”
正好他的左手也已包扎完毕。
柳随云看着她下意识留下的兔耳结,发怔。
万俟月抬起左手,看了一眼,笑了:“阿云还是这么喜欢兔耳结,从前就……”
柳随云却突然出声,打断他的话:“你还记得从前啊?我以为你早忘了呢。”
万俟月一愣,声音发酸:“我怎么会忘呢……”
柳随云抬头看他:“从前我确实有个兄长,他待我极好,宋婆婆死后,他就像我爹娘一样把我养大。”
“他不辞而别,我以为他有什么苦衷,为了等他推迟了进京的计划。”
她眼底的委屈让他心如刀绞:“阿云,我……”
“我等了一年,他没有回来找我,连封信也没有,”柳随云垂下眼,“我发誓以后与他形同陌路,可再见到他,还是想问清楚这到底是为什么。”
万俟月喉结滚动,苍白的唇瓣轻启,却说不出话。
柳随云被他的沉默激怒:“为什么我明明在问你,你却要问一个不相干的人?我和魏将军怎么认识的重要吗?为什么不干干脆脆告诉我三年前突然消失的原因?”
万俟月低下头,弥漫在空气中的药味变得越发苦涩。片刻后,他终于轻声开口。
“因为……”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因为我没有用,没有阿云的保护,我什么都不是。”
三年前,柳随云出门挑水的功夫,不过半个时辰,王府的人便冲进了他们的小院,不由分说地将他打晕带走。
“……我醒来时已经在去京城的路上,我想逃,却被他们捆得像个押解进京的犯人。”
他慢慢抬起头,眼眶泛红,点点滴滴的泪水洇湿了长长的睫羽。
“说这些好像在卑鄙地推卸责任,我本想着阿云要是恨我,就干干脆脆地恨我,心里不要有任何怜悯或是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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