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无声的宣言比任何话语都更有力量。束荷看到了荔娅的痛苦挣扎,更看到了她在痛苦中竭力维持的清明与那份不服输的倔强。这眼神,确实与当年骨力沉溺于恨意力量时的迷醉与疯狂截然不同。
束荷没有说话,只是抬手凝聚出一朵晶莹剔透、散发着幽幽寒气的冰荷花。花瓣舒展,中心托着一块小巧精致的荷花形状酥点。
“辛苦了。过来尝尝。冰镇荷花酥,能让你……凉快一下?”不是初见时说的“需要冷静冷静”,是有些许俏皮的“凉快一下”。
荔娅咧嘴,蹦跳着去接。
“荔娅,目前来看,似乎只有你的母亲在受苦呢。”子飞也拿了一块荷花酥。
“我了解我的母亲,她可不是什么软弱之辈。下次再看的时候,肯定就轮到魏弦受苦了。让我想想,说不定母亲会杀了父亲?悲剧之所以是悲剧,不就是因为曾经有过‘美好’嘛。”荔娅冷哼一声,那当然不是美好,而是强迫,“无论如何,她都会让他付出代价的。”
“我支持卫矢杀了魏弦。”束荷淡淡道。
没有怀疑,没有怨恨,仿佛只是朋友相聚,对一起翻阅的画本子发表评论。
而这片刻的、难得的宁静和美好,被恨海处偏殿爆发出的一声尖叫打破。
是伯蒲的声音。
“啊——”
荔娅被这声惨叫吓得一个激灵,毛笔在脸上划出一道墨痕。她抄起弓箭就冲向了声源处。
偏殿内,一名陌生的神明正对着铜镜发出悲鸣。他银白色的长发如瀑布般垂落,原本覆眼的白纱不知去向,露出一双流转着星光的紫色眼眸。大开的领口露出的不再是枯槁的胸口,而是精致的锁骨。
“我的脸!我的头发!”神明——现在应该确认是伯蒲了——正一脸心痛地摸着自己的脸颊,“三天前我居然用那副糟老头子的模样见了新人?”
荔娅的弓箭“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伯蒲闻声转头,那双紫眸在看到荔娅的瞬间亮了起来:“啊!你就是那个绿眼睛的丫头!”
他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动作优雅得像在跳舞。
“我是伯蒲。抱歉之前让你看到了我不完美的样子。”伯蒲看了看荔娅脸上的墨痕,变魔术般从袖中抽出一面小镜子递给她,“对着这面镜子擦擦脸,美人可不该有这样的瑕疵。”
“你……你……”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伯蒲潇洒地一甩头发,“是的,我原本是如此的英俊。只是预测未来会让我暂时失去原来的模样。”他忧伤地叹了口气,“就像明珠蒙尘,美玉埋土。一定是上天也嫉妒我的美貌……”
“你被夺舍了?”
伯蒲露出受伤的表情:“多么残忍的指控!我一直都是这样玉树临风、风度翩翩,只是平时比较低调而已。”他突然凑近,“还是说……你更喜欢我年长的样子?”
“我哪个都不喜欢!”荔娅一脸嫌弃地后退。
“伯蒲。”一个清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束荷不知何时出现在那里。
伯蒲立刻转身张开双臂:“束荷!我亲爱的……嗷!”
束荷面无表情地捏住了他的耳朵:“你吓到新神了。”
“疼疼疼!”伯蒲立刻破功,刚才的浪漫姿态荡然无存,“轻点!耳朵要掉了!”
“掉了正好。”束荷手上力道不减,“荔娅,抱歉让你看到这副德行。”
荔娅在心里默默为束荷叫好:“所以他平时原来是……”
“平时也这样,只是没这么夸张。”子飞的声音从走廊传来,她倚在门框上,一脸见怪不怪的表情,“每次预测后都会变得更严重,像是要把积攒的自恋一次性释放出来。”
不仅如此,还会更加卖力地粘着束荷。想要挽回形象,但更多的是对束荷照顾他的补偿。
伯蒲一边被束荷拖着走,一边还不忘回头对荔娅眨眼:“别听她们的!我本质是个深沉的……嗷!束荷!我的形象!在新人面前!至少让我保持帅气地走路……嗷!”
束荷松开他的耳朵,转而揪住后衣领:“罚你帮我给文曲星君送荷花酥,写感谢信,人家送的解闷玩具帮了大忙。”
“写就写嘛……”伯蒲揉着通红的耳朵。
束荷轻哼一声,松开他的衣领。伯蒲立刻像只开屏的孔雀般整理起自己的仪表。
子飞走到荔娅身边,递给她一块手帕:“擦擦脸。”
荔娅的怒火早已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嘲笑:“哈哈哈……这就是‘万千神明的梦中情神’?”
“习惯就好。束荷是唯一能治他的人。”
《诗经·陈风·泽陂》:彼泽之陂,有蒲与荷。
这是毗邻郑国的陈国的民歌。
万物有灵,不是只有人类可以成为神明。
子飞说,束荷伯蒲本是一同长在水边的荷花和蒲草。
荔娅一边想象着千年前的荷花和蒲草是如何相识相知、化形成神,一边往文书殿飞去。
荷花这种植物已经存在了一亿年以上,而蒲草出现偏晚。所以束荷是比伯蒲更年长的神明吗……
一个东西打断了她的天马行空。属于她的书案上,放着一株不同寻常的植物。
芍药。
《诗经·郑风·溱洧》: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勺药(即芍药)。
申由?
荔娅猛地扑向窗户,试图寻找那个身影,但是窗外什么也没有。
不,这里是神界,不是郑国,他理应没有理由再继续整日想着算计她,拉拢她。
荔娅抚了抚自己的胸口,将那些翻滚的压抑回忆压下,回到书案,投入今天的工作。她需要通过工作慢慢找到节奏,才能打开轮回镜,去顶着整个人间的恨意看她父母这一世的后续,获得千倍万倍的神力。
就在这时,一个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从那本该在沉睡的杆秤上突兀响起:
“新晋的小神明?”
荔娅吓了一跳,差点没抓稳父母的灵魂。
“拜见枕石帝君。”子飞恭恭敬敬地拜了一拜。
“拜见枕石帝君。”荔娅心中惊疑不定,但有样学样,也对着那个会说话的杆秤拜了一拜,“我是荔娅,恨海新晋神明,拥有开轮回之力。”
“呵呵呵,不必拘礼,荔娅小友。”那杆秤的声音带着长辈般的慈祥,和蔼地笑了笑,“你很好奇对不对?我最喜欢的就是和新晋小神明讲自己当年的故事了。子飞告诉你没有?这里的每一位神明,都付出了各不相同的成神代价。但是……”
“不是所有的神明,都可以承受沉重的成神代价。”
枕石和蔼的声音陡然变得阴森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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