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由踏出静室门槛的瞬间,身影也如同被黑暗吞噬般,彻底融入恨海的阴影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他从未来过。
在人间,他从未有过机会,可以这样一直看着她。他们即便是偶然目光交错,也是一触即分。比如……那年郑姜病重。
那一点点的,与她共有的,极其短暂的回忆,慢慢浮现在申由眼前。
郑伯夫人郑姜的病,来得急且重。消息像初春未化的寒冰,迅速冻结了郑宫表面的浮华。她不仅是郑伯的夫人,更是申侯之女,申国在郑国权力核心最直接的纽带。她的病榻,瞬间成了郑国各方势力目光汇聚的焦点。
申由作为郑姜的弟弟,探望的名义无可指摘。他踏入郑姜所居殿宇的外室,隔着垂落的锦缎帘幔,向内表达关怀。
帘幔厚重,只隐约映出一个斜倚在榻上的模糊轮廓,以及侍立其侧的数名女官身影。一阵压抑的咳嗽声传来,带着难以掩饰的虚弱,仿佛喉咙已经被撕裂了。
几乎在申由话音落下的同时,另一道身影在宫人的引领下,出现在外室的另一端。
荔娅。
她依旧穿着象征身份的衣服,纹饰庄重,发髻一丝不苟。作为周王室宗室女,她代表着洛邑天子对诸侯国夫人的“关怀”。更深层的原因,不言而喻——她是申由未来的夫人,这场探病,是郑国与申国,也是她与申由,在郑姜病榻前一次“同台亮相”。
荔娅的神情平静无波,绿眸倒映着室内略显昏暗的光线和缭绕的药雾。她对郑姜并无好感,这位夫人看她的眼神,与郑司徒等人并无二致,充满了对“异类”的审视和对“工具”的评估。但此刻,她必须扮演好“孟姬”的角色。
荔娅向帘幔方向行了一个标准的宫廷礼节,声音清冷,如玉石相击:“孟姬奉郑伯、司徒之命,代周室问夫人安。愿夫人凤体康泰,福泽绵长。”她的措辞官方而疏离,挑不出错,却也毫无温度。
就在她行礼起身的瞬间,目光无意间抬起,恰与帘幔另一侧,刚刚抬起头的申由的目光,猝然相接。
外室的光线透过帘隙,他的目光似乎瞬间捕捉到了荔娅绿眸深处那一闪而逝的疲惫与厌倦——那是被这永无止境的虚伪礼仪和权力倾轧深深磨损的痕迹。
荔娅的心猛地一跳。那目光太过直接,太过锐利,仿佛能穿透她精心维持的“孟姬”外壳,直视她灵魂深处那个充满愤怒与野望的“荔娅”。她感到一种被冒犯的灼热,几乎是本能地,眼底凝聚起冰霜般的寒意和警告,狠狠回瞪过去。
一触即分。
如同两道电光在昏暗的室内无声碰撞,旋即湮灭。
申由的嘴角,向上牵动了那么一下。不是惯常的戏谑,更像是一种确认——确认了廊下那只小豹子的眼神并未消失,只是被更深的囚笼暂时压制。这发现让他眼底闪过了一种难以捉摸的光彩。
荔娅则迅速垂下了眼帘,浓密的睫毛掩盖了所有情绪,仿佛刚才那短暂的交锋从未发生。
两人几乎同时转身,背向那道象征着疾病、权力与联姻的帘幔,走向外室不同的出口方向。空气中弥漫的草药味似乎更浓重了,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申由的步履从容,心中却思绪翻涌。郑姜的病,来得蹊跷。她素来身体强健,掌管郑宫内务多年,手腕强硬。此番突然病倒,究竟是意外,还是郑国内部某些势力对申国影响力的忌惮与削弱?父亲的焦虑并非空穴来风。
荔娅则在侍卫无声的簇拥下,快步离开那令人窒息的地方。郑姜痛苦的咳嗽声在她耳边挥之不去,让她烦躁。她厌恶这里的每一个人,包括那个躺在病榻上、曾用鄙夷目光审视她的女人。但不知为何,那咳嗽声中纯粹的痛苦,又让她心底某个角落泛起些许微弱的、连她自己都唾弃的怜悯。
不。她立刻掐灭了这一点点的软弱。
这世间,没有无辜者。郑姜享受了申国带来的尊荣,就要承受随之而来的风险。就像她的母亲仲姬,选择了名节,就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权力与倾轧,生存与代价。这就是她所处的世界。一个……心情不好的人间。
荔娅握紧了袖中的剑柄,冰冷的触感让她混乱的思绪瞬间清明。怜悯无用,她必须更强大,更清醒。郑姜的病,或许会是一个变数。她需要静待时机,像潜伏在雪原的狼,等待猎物露出破绽的那一刻。她要让所有抛弃她、利用她、轻视她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二人就这样各怀心事,越行越远。
春风穿过宫廊,带来一丝暖意,却吹不散弥漫在郑宫上空的沉重药味和无声的暗流。
此时已经回到魔界的申由摊开手掌,那团消失的“燃料”重新凝聚,在他掌心不安地躁动。他看着它,眼神复杂。
荔娅死后听到了是否愿意成神的呼唤,而申由,听到的是两种声音。
一个说,成神吧。一个说,成魔吧。
申由突然不知道,当年的选择到底是否正确了。
另一边,神界恨海,子飞、束荷、伯蒲都已经进入了睡眠。
子飞劳累过度,睡得很快,但是噩梦没有放过她。
“子飞上神,别走……回来回答我的问题……子飞,燕子飞……”
子飞从梦中醒来。耳边,骨力的呼喊仿佛还在回响。
子飞一向亲和,不去要求其他神明喊自己“上神”。只有一向喜欢搞特殊的骨力,不知为何,一直坚持喊她子飞上神。
恨海处曾有过繁荣的时期。直到,那个大名鼎鼎的恨海失控事件毁了一切。
子飞亲自追捕骨力。她终于找到骨力时,对方正站在一片污浊的恨意之海上,笑容癫狂。
“终于来了。”骨力的声音带着扭曲的喜悦,但也有过度吞噬力量的混乱,“你看,我才是对的!恨海从未如此充盈!”
“这不是充盈,这是灾难。”子飞的声音疲惫而悲哀。
“那又如何?”骨力大笑,“我让恨意更浓,有什么错?!”
子飞不再回答,抬手招来缚神链,把骨力拎去上界承受应有的刑罚。
骨力被悬吊在刑台中央,漆黑的云层翻涌如怒涛,天雷在云间嘶鸣,仿佛千万条银蛇吐信。他的衣袍早已破碎,裸露的皮肤上遍布焦痕,可那双眼睛却仍死死盯着刑台边缘的白衣神明——子飞。
“子飞上神,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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