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豺狗”影佐的反扑，如同无形的毒雾，悄无声息地渗透进根据地的每一个角落。军事压力暂缓，但那种无所不在的、冰冷的窥视感，却比明刀明枪更让人脊背发凉。
林雁的伤势在缓慢恢复，已经可以不用拄棍行走，但左肩依旧无法用力，阴雨天便会隐隐作痛，仿佛在提醒着她那场惨烈的胜利和牺牲。她被暂时安排在指挥部协助做一些文书整理和情报初步筛选的工作，算是休养，也算是一种保护。
然而，即便是在这相对核心的区域，她也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日益弥漫的不安。
流言，像潮湿墙角滋生的霉斑，开始悄然蔓延。
起初只是些捕风捉影的猜测。比如，为什么上次运输队遇伏那么巧？是不是有人提前透了风？为什么阪神兵站行动代价那么大，是不是计划早就泄露了？甚至有人私下嘀咕，林雁同志一个女流，怎么能从那种地狱一样的行动里全须全尾地回来？还立下那么大的功？
这些话不会当着她的面说，但那种若有若无的打量、窃窃私语时突然的停顿、以及某些人眼中一闪而过的疑虑，都像细小的针尖，刺得人浑身不自在。
沈秋气得偷偷哭过好几次，瘸着腿想去找人理论，被林雁死死拉住。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现在去争辩，只会越描越黑，正中了敌人的下怀。”林雁的语气平静，但搁在膝盖上的手却微微攥紧。她经历过军统的倾轧，深知这种软刀子的厉害。影佐这一手，攻心为上，极其毒辣。
老陈的脾气肉眼可见地变得暴躁，眼里的红血丝就没消过。他大会小会地强调纪律，痛斥流言蜚语，甚至处分了两个传播闲话的战士。但高压手段效果有限，反而让那种压抑和猜忌的气氛更加浓重。信任如同精致的瓷器，出现了细微的裂痕，虽未破碎，却已不再完美。
这天下午，林雁正在帮老孙整理一份刚收到的、关于敌占区粮食调运的密电译文。老孙揉着太阳穴，叹气道：“这密码用的还是老一套，那边肯定早就破译了，这情报价值不大喽。”
正说着，保卫科的于科长脸色铁青地拿着一份报告走了进来，直接递给老陈。
“政委，您看看这个。三团二连的报告，他们连队里最近流传一种说法，说……说林雁同志当初在北平加入组织审查得太快，会不会……会不会本身就有问题？”于科长的声音压得很低，但屋里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老陈接过报告，只扫了几眼，额头青筋就跳了起来，猛地将报告拍在桌上：“胡闹！无稽之谈！这是哪个混账东西嚼的舌根？！查！给我一查到底！”
于科长面露难色：“查了，源头很模糊，好几个战士都说是听别人说的，传来传去就变了味……而且，不止三团，其他地方也有类似的风言风语，说法还不一样，有的说是天津时期的事，有的甚至扯到东北……真真假假，搅合在一起，很难追查源头。”
老陈气得胸口剧烈起伏，猛地看向林雁。
林雁的脸色白了白，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这种指控，恶毒而致命。它不需要证据，只需要种下怀疑的种子，就能在合适的土壤里生根发芽。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任何辩解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检测到针对宿主的恶意诽谤及内部信任危机。】
【环境威胁评估：中（潜在风险高）。】
【建议：保持冷静，避免过激反应，配合调查。】
系统的提示音冰冷而客观。
“林雁同志，”老陈的声音缓和了一些，但依旧沉重，“组织上是绝对信任你的！你不要有思想包袱！这些……这些都是敌人搞的鬼！”
“我明白，政委。”林雁垂下眼睑，轻声回答。她知道老陈说的是实话，但“绝对信任”这个词，在眼下这种环境下，听起来却有些脆弱。
于科长犹豫了一下，又道：“政委，还有件事……机要处的小王，昨天夜里突然发烧说胡话，嘴里反复念叨着什么‘代号’、‘暴露’、‘对不起’……虽然很快清醒了，也说只是做噩梦，但……但在这个节骨眼上，是不是……”
他没有把话说完，但意思很明显。小王是接触核心密码和通讯频率的报务员之一。
老陈的眉头锁成了死疙瘩。疑点，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每一个看似孤立的事件，被那无形的迷雾串联起来，都显得疑窦丛生。
“先让他暂停工作，隔离观察。没有确凿证据前，不准瞎猜疑！”老陈最终下了命令，但语气里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不确定。
于科长领命而去。屋子里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
林雁的心一点点沉下去。她知道，不能再这样被动下去了。敌人的毒计正在一步步生效，从内部侵蚀着根据地的根基。必须做点什么。
她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看向老陈：“政委，我有一个请求。”
“你说。”
“我想……协助于科长他们，进行内部甄别。”林雁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
老陈愣了一下，皱起眉：“你？你的伤还没好利索，而且这工作……”
“我对人的观察和细节记忆可能有些帮助。”林雁打断他，语气坚定，“而且，有些流言是针对我的，我或许能更容易察觉到其中的不自然之处。”她没有提及【明辨忠奸】技能，这是她无法解释的底牌。
老陈沉吟了片刻。眼下确实缺乏有效的甄别手段，光靠谈话和外围调查，进展缓慢。林雁的能力他是知道的，或许……或许真能起到奇效。虽然让一个被怀疑对象参与调查有些不合常规，但非常时期，行非常之事。
“……好。”老陈最终点了点头，“我会和于科长说，你从旁协助，主要提供观察和分析意见，不直接参与审讯和定性。”
“是。”
接下来的几天，林雁开始介入保卫科的部分内部审查工作。她主要是旁听一些问询，翻阅一些人员的背景资料和近期行为报告，偶尔会根据【明辨忠奸】的反馈，提出一些看似基于逻辑和细节观察的疑问。
这个过程痛苦而煎熬。
【明辨忠奸】技能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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