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心头一跳,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了湘云的嘴。
贵妃沉静地说:“是臣妾养的狸奴。许是近来天凉,偶感了些风寒,总爱打喷嚏。”
龙床底下,湘云一双杏眼睁得溜圆,只拿手指着自己,又指指上头。
那口型分明是:她竟说我是猫!
黛玉将笑意压在唇边,凑到她耳畔,只吐出两个字。
“学一声。”
湘云闻言,险些背过气去。
【宿主,你这可算得上是挟私报复了。】系统看热闹,半分不嫌事大。
“哦?朕倒未曾见过。”唐玄宗笑道。
“新得的,毛色稀奇。陛下可要一观?”
贵妃说着,拿帕子虚虚掩了口,轻咳两声。
“罢了。爱妃身子要紧。”玄宗坐到床沿,握住她的手,“朕已着人快马去请孙真人了。”
“陛下,“贵妃忽然握紧他的手,“若臣妾此番真过不去,万望陛下应一事。”
“胡说!爱妃定会福寿绵长。”
“陛下只说应不应。”贵妃眼眶一红,执拗起来。
“好好,朕应你。”
“臣妾若去了,陛下务必,务必小心安禄山。”
玄宗一怔,“禄山?他有何不妥?”
“臣妾,近日常做些奇怪的梦,“贵妃面色苍白,声线微弱,“梦见铁蹄踏破长安,血水漫上朱阶……”
“爱妃思虑过甚了。”玄宗拍着她的手背安抚,“禄山于朕,忠心可鉴。”
床底下,黛玉面无表情,只在心中给了个白眼。
【宿主,史书上说,这位万岁爷后期,确实天真得紧。】
‘不然,何来七年大乱。’
话音未落,身侧的湘云喉间又是一阵发痒,鼻尖一酸,眼看就要憋不住。
黛玉侧过头,未加思索,便用自己的唇堵住了她的。
湘云脑中一片空白,身子僵直,连气都忘了如何换。
【警报!警报!湘云心跳直冲一百八!机能紊乱!】
‘止喷嚏的法子,最是管用。’黛玉的念头理直气壮。
湘云一动不动。黛玉的唇瓣柔软,气息间有冷梅的余香。
她脑中混沌,只剩一个念头:这床底下,哪来的梅花?
直到帐外传来玄宗离去的脚步声,黛玉才松开她。
“出来罢。”杨贵妃的声音从帐内传来。
二人从床底挪出,模样颇有些狼狈。
湘云一张脸涨得通红,头垂得几乎要埋进胸口,不敢看人。
黛玉却神色如常,理了理微乱的发。
“方才……”曹雪阳开口,又不知从何说起。
“方才多亏娘娘机敏,险些就叫万岁爷发现了。”黛玉截住她的话,言语从容。
杨贵妃倚在软枕上,似笑非笑地瞧着她们二人,“确是机敏。只是下回,寻个更稳妥的藏身处才好。”
“再没有下回了。”黛玉神色一肃,“七日为期,我们须得万全。”
她转向曹雪阳,“你说你记得始末,那马嵬坡之变的引子,究竟为何?”
“杨国忠。”曹雪阳答得飞快,“禁军鼓噪,先杀国忠,后逼陛下赐死贵妃。”
“倘若杨国忠不死呢?”
“不能够。”曹雪阳摇头,“我试过,皆败了。他的死,是定数。”
“定数……”黛玉垂眸沉吟。
【宿主,我略算了算,此间轮回,怕是绕不开一个‘因果’。桩桩件件,皆有定数。】
‘那便不改其事,只改其意。’
“我有一法。”黛玉抬眼,“杨国忠须死,那就让他死得其所。”
“此话怎讲?”
“让他死在安禄山手上。”黛玉眯眯眼,掷地有声,“而非死在自己人手上。”
杨贵妃眼中精光一闪,“借刀杀人?”
“非也,是顺水推舟。”黛玉纠正她,“安禄山早有反心,我们不过是让他早些显露罢了。”
“可要如何做?”湘云总算开口,却仍不敢抬眼瞧黛玉。
“此事,还需娘娘相助。”黛玉看向杨贵妃,“听说那位安禄山……素来仰慕娘娘?”
杨贵妃冷笑,“那胡人确有非分之想。”
“如此甚好。有劳娘娘亲笔修书一封与他。”
“书信何言?”
“只说娘娘病体沉疴,盼在弥留之际,见他最后一面。”
“万万不可!此举太过凶险!”曹雪阳立刻反对。
“放心,他来不了。”黛玉智珠在握,“因此信,会‘恰巧’被人中途截获。”
众人皆是一愣。
“妙极!”杨贵妃第一个回过神来,抚掌称赞,“一石二鸟!既坐实了安禄山的狼子野心,又能让陛下降下雷霆之怒!”
【宿主,你这盘棋,玩的是火。】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可由谁来截信?”湘云问。
“截信之人,自然是那位刚正不阿的杨国忠大人了。”黛玉说得平淡,“他会‘碰巧’得此密信,再十万火急地报与圣上。”
“而后,在路上被安禄山的死士灭口?”杨贵妃接上,语气平静的很,仿佛说的不是她哥哥。
“娘娘此计甚妙。”黛玉微微颔首,“如此一来,杨国忠便非‘兵变屈死的奸相’,而是‘为国捐躯的忠臣’。”
曹雪阳听得心惊,倒吸一口凉气,“你们二人,真是……”
“天赐的绝配?”杨玉环抬起眼波,笑意盈盈接了话。
“我是说,一对儿奸猾的灵透人。”曹雪阳摇头,面上满是无奈。
【宿主,我听这贵妃娘娘的话,句句都向着你呢,橘里橘气。】脑中那声音悄悄嘀咕。
‘你看错了。’
“眼下的难处是,“湘云直指关窍,“如何叫安禄山的人,不早不晚,恰在那个时辰,那个地方,截杀杨国忠?”
“此事需一味好饵。”黛玉的目光落在曹雪阳身上,“曹将军,你可愿作此饵?”
“我?”
“正是。你携贵妃亲笔信去见安禄山,只说娘娘愿与他里应外合,共谋大事。”
“什么?”曹雪阳与杨玉环齐齐失声。
“自然是假的。”黛玉徐徐解释,“可安禄山不知真假。他必派心腹前来接洽,这些人,便是坐实他罪名的铁证。”
“此举太过凶险,雪阳一人如何使得?”杨玉环蹙眉,忧心忡忡。
“所以要有人护着。”黛玉转头看向湘云,“云妹妹,你的剑,快不快?”
“寻常十个八个的,不在话下。”湘云拍拍腰间佩剑,神采飞扬。
【宿主,湘云的武艺确是顶尖的,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你就半点不担心她么?】
黛玉静默一瞬,复又开口:“我与你同去。”
“啊?”湘云愣住,“林姐姐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么?”
“谁说读书人就不能取人性命?”黛玉从浅紫素纱的袖中取出一把鱼肠短匕,寒光一闪,“近身相搏我远不及你,可下毒用些暗器,倒也略通一二。”
【宿主你何时会的这些?】
‘才在商城里拿九百九十九个积分换的,童叟无欺。’
【……你这可真是时候。】
“好!”杨玉环一拍软榻,“就这么办。只是在此之前,还需做足一件事。”
“何事?”
“演一出大戏。”杨玉环缓缓起身,拢了拢云鬓,先前那点病中弱态尽数收敛,凤目开阖间,已是母仪天下的贵妃。
“要叫所有人都信,我杨玉环,真的活不成了。”
此后三日,华清宫内药气不断,太医们进进出出,人人面带愁容。圣人也停了歌舞,只在贵妃榻前长吁短叹。
第四日,贵妃病危的消息传至范阳。
第五日,曹雪阳怀揣密信,快马出京。黛玉与湘云二人,远远缀在后面。
“林姐姐,“湘云催马与她并行,终是忍不住问,“你究竟为何要帮她们?”
“我见不得这般收场的故事。”
“当真只是如此?”
黛玉沉默片刻,反问:“云妹妹,若有一日,你我也被困在一处绝地,你当如何?”
“自然是想法子出去。”
“若那地方,穷尽一生也出不去呢?”
湘云想了想,答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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