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缘依旧在他的怀里。
衣衫间清冽的松香味浮动,疏离与冷静。
他还是未推开她。
云缘阖了眼。
莫名地,她想起承和二年。
那时是圣穆帝刚登基的第二年,她重新回到帝京的第一年。
他们二人都挺心照不宣的。
一般闲暇时日,他会过来与她下棋,偶尔忙时,也会有一月余不见音信。
云缘从不会过问。
但架不住有些人会心急。
譬如那一位太后。
当年哀帝时,云缘还是云寒衣时,曾与那位太后有一些羁绊。
她是宋澹的长女,有一个听着很是漂亮的名字。
宋经秀。
云寒衣在朝时与宋澹关系交好,两人时常约着饮酒,谁也不放过谁。宋澹是个圆滑人,官场之事处理地有板有眼,人情世故上一贯爱和稀泥,谁也不得罪。
云寒衣是个放荡不羁的,在朝中交友广泛,多次与宋澹共事,一来一往间,他们二人熟络了,便是寒冬腊月的时节,也会在宋澹的那个腊梅园里时常喝的不省人事。
有一回云寒衣出来,长发尽散,衣冠不整,一边走得摇摇晃晃,一边大骂宋澹花架子,谁料刚一拐角,碰见了过来送醒酒汤的宋经秀。
云寒衣一直以为,她是不放心自个父亲才次次会候在他们二人喝酒的不远处。
云寒衣端正立在院中那个石柱旁。清瘦端庄的姑娘,裙衫间绣着绽放的迎春,发间插着一支玉簪。
让人挑不出错处的衣着,甚至简单地不似贵女。
宋经秀见着了云寒衣,眼睫一颤,躬着身问礼。云寒衣长发披散,寒风一吹觉得爽利,便扬着一个明朗的笑,朝宋经秀摆着手,衣袍被风吹得宽大,他走向冰天雪地。
宋经秀无声转身,在后边看了很久。
话说,宋澹的妻子是张季百的二姐,早年不知何故死了,宋氏也只是对外宣称病逝,可自她死了以后,张氏开始与宋氏不合。
那时候张氏显现出了没落势,而后来位居三公的张季百,在那时也不过是十三四岁,还是个青涩小子,成不了什么气候。
宋氏一开始也不起眼,兢兢业业做着不大不小的事,在京中也不甚出众。
怪就怪在,当年哀帝给盛宣帝赵敬选妻,原本定下的是清贵世家姬氏的女郎。可半道突然改了,给了哀帝原本看不上的宋氏。
这宋氏一时飞黄腾达,宋澹后来更是直接官路恒通,位列三公,与李先生齐名,成为后世赞颂的文骨三杰之一。
又过了几年,已经登基了的盛宣帝给年满三岁的圣穆帝定下了张氏的那位身世坎坷的嫡女张鸣华为妻。
而在这时,云寒衣收到了一封来自宋澹的信。
原是宋经秀托宋府的小厮假借他父亲宋澹的名义传信,约在醉把里喝酒。
那时的醉把里,不是花季,梅林有着连绵的绿,是抹不开的浓荫。
宋经秀一袭白裙,站在那崖边。云寒衣到地点时便觉不对劲,看到宋经秀那会,更是微微蹙眉,准备离开。
宋氏的女郎急忙叫住了他,他一顿,本着不失分度的方寸,转身。一眼就忘进了他最不想看到的感情里。
宋经秀捏着帕子,深吸了一口气,定定望着他。
他只是垂眼,避而不视,道:“姑娘今时不同往日,本官还未来得及祝贺,便是借此机会恭喜姑娘。”
这话意味颇多,警省也深。
果不其然,宋经秀脸色煞白,摇摇欲坠,只问他说:“云大人,经秀可以叫一声你的名字吗?”
话一出,四下皆静,夏蝉方长了嗓叫,嚎地无比刺耳。
宋经秀总是听见无数人叫他的名字,他的同僚,她的闺中好友,他们或者赞叹痴目,或者深恶痛嫉。
她也叫过,十七岁的少女,将那名字咬在口中,便是云寒衣那三个字都让她觉得发烫发苦。
而那个黑衫青年摇头,拒绝了她。
“本官与你父亲为同僚,这不大妥当。”
可他明明比她只大了五岁。
云寒衣察觉到了什么,移开目。不同于面对她父亲的爽朗与不羁,两人五步之隔,有树影婆娑,他说着居高临下的话,人却在清清正正地朝宋经秀拱手作礼。
那时候宋经秀不过十七八岁。
那是他们二人最后一次见面,落在那个有蝉鸣的梅林中。
后来再晃眼,不知过了几十年,云寒衣又一次见到了宋经秀。
不过这次,云寒衣成了郑云缘,宋经秀成了年过半百的庄懿太后。
有野史记载,庄懿太后曾在郑氏还未封妃时,曾派人去请郑氏来仁寿宫,意为拉拢与劝说其让圣上广纳后妃,为皇室开枝散叶。
谁料半道被乾政殿大监楼公公拦下,将郑氏请去了乾政殿喝茶。
而那时年轻的天子亲自过来,好一番地敲打了庄懿太后。这庄懿太后毕竟不是天子亲母,也未留下盛宣帝的血脉,经此一敲打,又气又急。
为此太后还病重了几月余,后被天子用着出宫祈福避祸的由头送去了洛阳行宫。
此番天子行径可谓大逆不道,不可称圣人。
云缘后来得知这事时,都已经怀上了辛桓,伏案笑了好一会儿。
而那刚为人父的天子一手拿着经书,一手替她抚着背。
她那些日子颇为喜怒无常。
他也是那会开始看经书,就当作了祈福。
窗台外有辛夷叶,纷纷随风摇曳,悄悄探头进来想瞧瞧大妖怪的闺中密事。
于是,他们看到,有两个相互依偎的身影,他们相对而坐,窗外的阳是那么温暖,云缘环住那位小太子的腰,跪坐着仰头,咬住了那儿郎的唇瓣。
小太子一时惊愕。
这一幕并不和谐。
毕竟是强抢民男的戏码。
辛夷叶捂眼不敢瞧,怕长出钉眼,一个个直说着:“有伤风化呐!”
小太子更为愠怒,凉意从心底蔓延,他睁着眼,盯着眼前这个妖怪,她轻笑着朝他眨眼,一下又一下吻着凑近他。
他偏过头,云缘也便在亲吻他的下颌。
那个吻是冰凉的。
他眼中闪过什么,却不反抗了,垂眸瞧着她,随即掌住这个妖怪的脸,迎着吻上去。
他们彼此都没有闭眼,她的眼里装满了笑,看他。
他尝到了她的口舌冰凉,握着她的肩的手又收紧,一吻一停。
他不放过她的任何神情,唇齿间清楚地感觉到,她在教他,如何取悦彼此,这些亦在他心上划着一道道口子。
他渐渐松开力道,眼睛都带着红,喘息着的难堪,让他不复以往。
云缘笑着摇头。
他还是稚嫩了些。
说到底,她自己的这些情事,还是圣穆帝手把手教的。
那女郎安安静静趴在他的肩上,听他平复着的喘息,暖阳暧昧中,缱倦而温柔。
太子闭眼,喉结滚动。
“你到底是什么。”
那女郎趴在她肩上,长发铺了一身,在日头地下发着光。
她回答,半真半假。
“早些年做了孽,成了山中精怪,专食草木,以此作梦,蛊惑人心而已。”
以此作梦,蛊惑人心。
这似乎都说得通了。
檀香在这一刻都静止起来,一反常态的是太子位笑了。
他的手拨弄着怀中云缘蓬草一般的发,一个动作间,解开了,拿起一旁放置的木梳,一梳一梳地理开。
他在梦境中,也给这妖怪梳过发。
那时候的她还是个衣衫褴褛,爱睡在开满杏花的树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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