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欲细看,忽见轮椅上那人转过头,隔着发丝望过来,王璎随即转身贴在墙后,心若擂鼓,这人竟有如此敏锐的洞察力,待轮椅驶出一段距离,王璎复又从窗缝向外看去,之间轮椅上那人再次垂首,好似对一切事物漠然。
待到赵四将人推进账房,王璎也离开窗边,回到桌前坐下,从袖中取出一药瓶,倒出一枚药丸服下,随后打翻桌上茶杯,趴在桌上任由药效发作,不多时便昏睡过去。
在赵四离开后,王璎便感到房中升起一股异香,与雪莱香味道相似,但又有所不同,不易分辨,其中掺杂着几味致人昏迷的药物,且门窗紧闭,若非自己曾研习医术,当真会中招。
王璎起身查看,果不其然,在案几之上的香炉中发现燃着的合香,只是这香竟焚之无烟,此前也只听过龙涎、安息二香是如此,不知此香是如何制成。
幸得昨日为那盛家公子摄心,服下药物,使自己不受干扰,如今药效未过,房中这香对自己倒是无甚影响。
只是须得在赵四带着岛中大夫来时,布置情形,伪作被这香放倒。
账房内,雷旻见赵四推着游沧进来,起身迎上去,“劳烦游先生来这一趟。”
“首领言重了,游某闲着也是无事,况且在这岛上住着,也全靠首领看得起我这么个废人。”游沧抬起脸看向雷旻,勾着唇角笑道。
“游先生这话,我倒是不爱听。”雷旻行至游沧身前,从赵四手中接过轮椅,将人推至桌前,倒上一杯茶水随后两手递到游沧手中,“先生请喝茶。”
“若非先生为我接上这只手臂,我如今也只是废人一个,只怕早就不知道死在哪个犄角旮旯了,哪还能风光的起来。”雷旻举起当初被仇家斩断的那只手臂,疤痕时时掩在衣下,叫人忘却往事。
如今再次忆起,想到仇家的下场,雷旻不由得心中快意,“不说这些了,此次请先生来,是有要事,想来赵四已向先生提起。”
“正是,赵四所说那女子现在何处。”游沧在屋内不见赵四口中那女子身影,便问起。
“游先生莫心急,那女子此时正在此处偏房内。”说着雷旻使眼色让赵四先行前去偏房查看。
赵四会意,对着两人拱手,“先生在此等候,我去带那崔娘子过来。”
离开账房,赵四朝着偏房走去,先是趴在门上听屋内动静,随后才打开门走进去,一进门就见王璎趴在桌上,茶水流了一地。
赵四掩住口鼻,抬手在空中挥了挥,也不管王璎,先行至窗前,推开窗户,让屋内的香气散去,随后才走到案几边,揭开香炉,里边的蜃楼砂已经燃尽,只残留着香灰。
重新合上盖子,将香炉藏入匣中,赵四才走到王璎身边,抱起人朝外走去。
面上挂起焦急的神情,赵四抱着王璎快步走进账房,嘴里喊着,“首领恕罪,是我疏忽了,忘了偏房内长燃着宁神助眠的香,我一进屋,就见这崔娘子趴在桌上昏睡过去,无奈只得将人抱过来。”
“游先生快来瞧瞧,可别出了什么事。”说着赵四将人放到榻上。
雷旻也适时换上一副关切地模样,推着游沧到榻边,“劳烦先生了。”
游沧在赵四抱王璎进来时,便认出人来,心中疑讶。
怎么会是她?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虽有满腹疑团,游沧面上仍是云淡风轻,装作是与榻上的女子初次相见。
三指置于王璎腕侧,游沧问两人,“那偏房中燃的是何香。”
“是蜃楼砂,先生。”赵四回道。
游沧一听是蜃楼砂,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心中腹诽,随即装模做样的看王璎眼睑,又将人袖口向上撩起,略微露出些许肌肤,让雷旻凑近来看。
“首领请看,这女子肌肤上红痕已逐渐消散,依我之见,并非疠疾,确是风疹,只是这人未醒着,不知是何物所引起。”雷旻看后,游沧放下袖口,将手臂放回榻上。
“至于蜃楼砂,对人体并无大碍。”游沧让赵四将自己的药箱打开,从中取出一罐膏体,用银签挖出少许,涂抹于王璎两侧颞颥,随后又扶起王璎,让人半坐起来,取出一瓶青幽液体,置于王璎鼻下,片刻后,游沧收起瓶子,放回药箱中。
将王璎重新躺倒放回榻上歇息,游沧让雷旻推自己回到桌边,“二位不必忧心。”
续上三杯茶水,游沧端起自己的茶杯,看向雷旻、赵四,“喝茶。”
两人坐下,陪着游沧一同饮茶。
少顷,榻上的王璎便醒过来,眼如千钧,数番挣扎方能启目,半撑着坐起身。
唇颤半晌,方能吐出完整语句,转过头对着雷旻赵四唤道,“首领、四当家的,我这是怎么了?”
在王璎坐起时,雷旻便察觉动静,见人问起,起身走到榻边,一脸温和,“是我疏忽了,那偏房中常年燃着宁神助眠的香料,还望崔娘子见谅。”
“原来如此。”说完王璎从雷旻脸上移开目光,一眼不眨盯着背对着自己的游沧看。
雷旻见王璎直盯着游沧,“崔娘子,那便是岛上医堂中的游大夫。”
游大夫?姓游,又看着眼熟,身形也相似,除却此人是坐在轮椅上。
难不成真是游先生,又或是游先生的同胞兄弟。
若真是游先生,他怎会不良于行,需坐在轮椅之上。
王璎心绪纷杂,如同一团乱麻。
王璎怔愣间,游沧操控着轮椅转过身来。
听见动静,王璎回过神来,抬眼,两人四目相对。
游沧对着王璎促狭一笑,随后恢复了一贯的平静。
雷旻见游沧转身,便对着游沧介绍王璎道,”游先生,这位是崔娘子,崔瑛,昨日在海中救起的,崔娘子与她夫君今后也会留在岛上。”
游沧却只看着王璎不说话,雷旻正欲说点什么打破窘境。
游沧忽又开口,“我闻赵四所言,崔娘子知自己身患风疹,难不成崔娘子曾习过医术。”
雷旻闻言也看向王璎。
王璎笑着摆首,“游先生误会了,只是家中行商,幼时同家父行至岭南,初见杧果,有感新奇,食之却遍生红斑,高烧不退,寻了大夫来看,说的便是风疹之症。”
“不过我虽未习过医术,但家中富余,颇有些闲书看,其中医书杂卷也不在少数。”王璎看向游沧,眼中闪过一抹笑意,“我现下犹记得颇多,不知游先生可有兴趣。”
“是么,想不到崔娘子竟有如此经历,至于崔娘子所言,在下自然是有兴趣。”游沧凑近王璎,饶有兴致的看着她。
雷旻见两人说起话,也放下心来。
游沧忽而转头看向雷旻,“不知首领可否让这崔娘子与我一道回医堂?”
雷旻还想着留王璎在此处盘账,但又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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