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迟迟,卉木萋萋。
御花园的银杏叶还未完全长开,猫尾巴似的花序藏在叶间,层层叠叠,深浅不一的翠绿小扇在风里簌簌作响。
“梁同年的酒可醒了?外面的宴席快要散了,尚宫局那边准备了醒酒汤,我来给你送一些。”
脚步声走进,带着青年担忧的嘟囔声:
“鹿鸣宴上连喝三大坛都不会醉的人,今日怎么刚喝一盏就倒下了?是不是身体哪里不适?”
躺在偏殿中的梁今越睁开眼,神色恍惚。
是梦吗?
她怎么又活过来了。
喉咙间那杯毒酒的灼烧感似乎还未褪去,身体动弹不得,但梁今越此刻脑子转得飞快。
外面那人说鹿鸣宴,她活这么大只参加过一次鹿鸣宴,是替她那离家出走闯天涯的亲哥参加的。
梁今越看着头顶的床幔,所以,她不是诈尸还魂。
她这是重!生!了!!
不愧是她,竟然这种好事都能让她给碰着。
上辈子她稀里糊涂地就被毒死,连仇人的影子都没有见着,这辈子她可得好好筹划一下。
梁今越躺在床上,将所有认识的人都从脑子里过了一遍,然后安详地闭上了眼。
可恶,怎么这么难想,感觉谁都是好人啊!
“吱呀——”
门被轻启开一角,身穿绯红进士袍的青年端着瓷盏好奇地探出头朝里望去。
琥珀色的液体洒落,碗盏碰撞声伴随着女子的小小惊呼:
“啊呀!你们……我……我什么都没看见!”
梁今越不明所以地顺着女子惊恐的目光回头,身体僵住。
身旁的锦被下露出半截光洁的手腕,陌生的宫装美人正蜷在她身侧沉睡,另一只手还紧紧地攥着她胸前的衣襟。
梁今越:“!!!”
不是,这谁啊?
她哥不是说来替他吃个席就行的吗?也没跟她说还有附加条件啊!!!
梁今越在心里抱着头无声大喊。
还是说她其实还是在梦里?
她下意识想抽回袖摆,却惊醒了身侧的人。
宫装美人睫毛颤了颤,凤眸半睁,时眼尾的红痕未褪,嗓音带着初醒的沙哑:
“怎么这么快……方才闹腾了半天不是刚睡下吗?”
“?!!”
室内瞬间传来两道吸气声。
瞧这糟糕的描述。
梁今越瞳孔骤缩,她视线下移,朝自己的腰腹处看去,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身体是她原装的,她还以为装男人装久了,真的长出来了呢。
“咳咳!”
正乱着,门边突然传来太监的通传声:
“陛下到——”
梁今越心口猛地一跳,朝门口望去。
看清了站在门口不知道看多久的身影,梁今越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噎在嗓子眼上了。
玄色龙袍的天子的目光扫向两人凌乱交叠一起的衣摆,又落在一旁宫装美人歪斜的金钗上。
“你们二人……相处得倒是融洽。”
帝王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可梁今越挺直的背脊透出一身薄汗。
“说说吧,朕该如何处置。”
大殿中心,梁今越盯着地砖上的缝隙,不加思索便撩开外袍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打小她娘就教过她,女儿膝下有黄金,该取出来用时就得用。
肯定是上辈子她作恶多端,干坏事全都让她哥背黑锅,这辈子轮到她来了。
瞧这美人的架势,指定是和她哥有些关系,她定是要得保护好她的!
梁今越的目光坚定起来,她安抚地拍了拍身侧美人攥得泛白的手,抬头看像坐在高位的帝王。
“陛下,此事都是学生一人的主意,有什么责罚都冲着我来吧。”
龙椅上坐着的这位跟她亲娘可是一个被窝里长大的交情,反正又不能真的打死她。
而且她现在已经是死过一回的人了,她还怕什么!
梁今越仰着脖子大声道:
“虽然学生现在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但陛下的责罚都是为了我好,我承受的住!”
还没等她喊完,陌生又熟悉的熏香味袭来,一旁的宫装女子也撩开裙摆,跪在梁今越身旁。
这下走神的人换成了皇帝。
帝王转动着拇指上的翡翠扳指,眼神有些迷茫,好半晌才开口:
“……你?”
手无缚鸡之力?
梁今越眼睛亮的惊人,认真听着下文。
皇帝被她噎住,目光扫过梁今越的衣领,喉间溢出一声极轻的叹息:
“不管怎么说,这琼林苑不是私会的地方。既然你们俩情投意合,那朕便将公主指婚于你,月底便完婚吧,也算是了却了我和你母亲的一桩心事。”
梁今越猛地站起身,看向身边人:
“公主?!!”
殿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雷声乍响,将梁今越惊诧的疑问声融进了雨水砸在琉璃瓦上的轰鸣中。
“还不站起来,是有什么想对朕说的吗?”
似乎是解决了什么心腹大患,高位上的皇帝异常地有耐心,她目光温和地看向殿中心的两人,越瞧越顺眼。
梁今越拉着公主站起身,仰脸看着屋顶上的盘龙描金藻井,脚趾在鞋内不停地蜷缩伸展。
话本子里都说人重活一世,就能抢占先机,改变命运,可怎么到她这,好像死的要比上辈子还快了?
“陛下,请您务必相信,我现在真的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
“哦?”
龙椅上的皇帝来了些兴致,她换了个随意一点的姿势,撑着下巴。
“就当朕相信了,大胆说,出什么事朕都不会怪你。”
梁今越听到后立马站直了身体,拉着身旁的公主向后退了一大步。
她搓搓手心的汗,讪笑道:
“嘿嘿……陛下您看,这地板怎么突然碎了一小块。”
她表情真挚,一边说着,眼神一边在地板上的裂纹和皇帝之间来回溜达,非常明显地暗示着,刚才可是您让我说的!
皇帝看着地板上梁今越方才站着的地方,表情凝固住。
方才还平整的地板处,两个圆坑深陷,蛛网般的裂痕狰狞地朝四周蔓延开。
这大殿内用的地砖是历经千锤百炼,耗时数载方得一块的特制澄泥陶砖,表面又经桐油浸泡,敲击时有金石之音,顾名“金砖”。
人,怎么可以有这么大的力气。
皇帝陷入了沉思。
所以到底是金砖有假?
还是此子武功身法已经至臻入化,膝盖轻轻一碰既能将坚逾精铁的金砖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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