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间那些黝黑的松树静默地矗立着,脚下的青石长满湿滑的苔藓,沈怀盈在差点摔了一跤后,就把抓着谢臾的袖子改成抱住他的胳膊了。
她轻轻呼了口气,拨开眼前差点打到脸上的树枝,又问谢臾:“你有没有办法快点找到我师兄?”
谢臾说:“你觉得呢?”
沈怀盈觉得他不能,不然许鹤清就该是他师兄了。
“那你能找到季妙微吗?”沈怀盈又问。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找到季妙微,也是个能找到她师兄的法子。
“我找她过来再戳我几个窟窿?”谢臾问。
“呃……”沈怀盈想了想,说,“反正你又不会疼。”
“那也找不到。”谢臾说。
天色太暗,沈怀盈看不清谢臾此时脸上的表情,想来应该不会很好。
同病相怜,理解,完全可以理解,沈怀盈伸出另一只手拍拍他的肩膀,以作安慰。
他们下了山,回到村口的大槐树下,他们在山上待了三天三夜,用不了多久,天就又该亮了。沈怀盈累得不行,躺在冰凉的石板上,她以为自己闭上眼很快就会睡着,可事实上,她一合眼,牛三斤在雨中欢喜地骑着马的画面就会出现在她眼前。
一点也不可怕,一点也不恶心,却是让沈怀盈更难过了,心脏传来一阵钝痛,恍惚间,她又听到牛三斤临死时微弱的呼喊:“俺想活,俺想活啊……”
有泪水顺着沈怀盈的眼角滑下,想活的牛三斤终究是死了,他的尸体就埋在牛家村后面的大山上,他娘到现在都不知道。
怎么才能让他活?怎么才能让他们活啊?
沈怀盈捂住眼睛,发出小兽似的哀鸣。
靠着树干闭目养神的谢臾闻声抬头看她,怎么又哭了?
他看着沈怀盈躺在那里哭了好一会儿都没停下,委实有些受不了,走到石板前坐下,把沈怀盈的脑袋放在自己的大腿上。
沈怀盈哭得正投入,被谢臾如此摆弄了一番也没反应。
直到东方的天际泛起一点鱼肚白,沈怀盈的哭声才渐渐停下,这下她两只的眼睛肿得更明显,双眼皮都哭成三层了。
她睁开眼,沙哑着嗓子对谢臾说:“小谢,我还是想让我师兄来。”
谢臾嗯了一声,帮她把那几缕被泪水打湿糊在脸上的头发拨到一边,跟她说:“想想就行了。”
这话说的跟没说一样,沈怀盈没什么力气地哼了一声,谢臾是指望不上了,可这茫茫人世间,还有谁能帮她呢?
沈怀盈目光呆滞地望着头顶被微风吹得摇摇晃晃的树枝,她突然猛地坐起身,吓了谢臾一跳,然后谢臾就听她激动地问:“小谢小谢,这附近有河吗?”
“你是想游去泉剑山吗?”谢臾问她。
游去泉剑山?她又不是脑子进水了,沈怀盈当即白了谢臾一眼,又想起之前在槐树下跟村民闲聊的时候,他们说起过村南边就有条大河,牛万里小时候经常带着自己那一群兄弟去抓鱼。
沈怀盈从石板上跳下,在自己包裹翻了一通,找出两颗丹药,自己吃了一颗,又往谢臾的嘴里也塞了一粒。
是补充精力的。
已经蔫了好久的沈怀盈瞬间精神起来,跟谢臾说了句跟我来,就一溜烟地穿过田地,向南边跑去了。
田里的庄稼长势不是很喜人,但田埂上的杂草倒是生得旺盛,沈怀盈跑过的时候,那茂密的带着锯齿的叶片刮得她生疼。
沈怀盈没有停下,她越跑越快,清晨的阳光温柔地倾泻下来,风里带着泥土和花草混合的清香,她又想起牛三斤,他小时候一定也像自己现在这样从这些交错的田垄上跑过。
等到谢臾过来的时候,就看到沈怀盈蹲在河边,手里拿着把小刀在半空中比划来比划去,不知是要做什么。
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沈怀盈回头看了一眼,就招呼道:“小谢,你过来。”
谢臾的目光落在沈怀盈手里的那把小刀上,没动。
沈怀盈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看了一眼,无语道:“我又不会杀你,快点快点!”
不会杀人,但捅一刀也够自己难受了,谢臾腹诽着,却还是来到沈怀盈的面前。
“你蹲下。”沈怀盈又说。
谢臾蹲下。
沈怀盈深吸一口气,仿佛做了一个十分重大能够影响自己一生的决定,她视死如归般把自己手里的小刀递给谢臾,然后撸起左边的袖子,横在河面上,对谢臾道:“你拿刀在我胳膊上划一下。”
谢臾低头看看手里的小刀,又抬头看看沈怀盈,他真实地感到迷惑了,刚才他看着沈怀盈手里拿刀想过各种可能,唯独没想到她是要让自己在她身上划一刀。
谁能想到啊。
“为什么?”谢臾问。
“有用。”沈怀盈说。
“你为什么不自己划?”
沈怀盈叹了口气,沉痛道:“我下不去手。”
见谢臾还要问,沈怀盈皱起眉头,不满道:“男子汉大丈夫,别磨磨唧唧的,又不是让你自残,是让你划我胳膊你还有什么不乐意的!”
沈怀盈拍了他一巴掌,十分豪迈道:“来!对着这儿来一刀!”
冰冷的刀刃抵在沈怀盈的手臂上,谢臾最后问了沈怀盈一次:“真来?”
沈怀盈催促道:“那还能假来吗?谢臾我发现你这人是真啰嗦,痛快点行不行啊!”
谢臾想笑,这么多年了,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自己啰嗦,他手下稍一用力,尖利刀刃瞬间划破沈怀盈娇嫩的皮肤,鲜红的血液立即涌了出来。
紧接着耳边响起的就是沈怀盈杀猪般的嚎叫声:“轻点轻点你划那么重干什么!你是不是在公报私仇!”
摸着良心说,谢臾真没故意使坏,他就是依着沈怀盈说的轻轻一划,结果就这样了。
“疼疼疼疼疼!谢臾你要死啊!快拿药快拿药!”沈怀盈叫得谢臾耳朵疼。
有这么疼吗?谢臾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划到她大动脉了。
鲜红的血顺着沈怀盈白皙的小臂蜿蜒而下,滴落进河水里,很快就稀释成了淡红,顺着水流消失不见。
沈怀盈疼得五官扭曲,她转过头张嘴就咬在谢臾的肩膀上。
是小狗吗?
谢臾侧头看去,她咬得很用力,一点都没客气,好在隔着一层布料,倒是没有见血。
谢臾无奈了,他就知道会是这样。
等沈怀盈逐渐适应了手臂的疼痛,才松开嘴,意识到谢臾这身衣服至少有三天没洗过了,又赶紧呸了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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