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舅舅家吃完一顿晚饭,叶元因便跟秦岭走了。
龙岩和妻子朝着车不停挥手,对于山里的人来说,所谓父母亲情,无非是一场又一场循回往复的目送和远离。
大舅舅看着泪眼婆娑的大舅妈,道:“一周后他们就回来了,有什么舍不得的。”
“回来了还不是又要走?”大舅妈难免觉得兔死狐悲,“三女没了,我从没生养过一儿半女,阿因可不就跟自己的孩子似的?我都六十好几的人了,以后还能见几面呢?”
男人理解不了女人的细腻伤悲,心想就算没孩子,自己也从没亏待过她。这么多年,两个人过得不也挺好的吗?他把话题给岔开,“刚才我没仔细问,两人见了?”
“见了,”大舅妈后怕道:“你都不知道,我这心里到现在还扑腾呢。我看着,阿因对他意见好大的,这个结一时半刻解不开。”
“你觉得人家一个大老板,非亲非故的,为什么偏要眼巴巴的跑到这山沟沟里来受罪?先是管那些可怜的孩子,现在又给修路、装灯,还要投资给建度假村?好好琢磨琢磨吧,三女在的时候我就说,他对阿因可上心呢,你们都不信。”
龙岩背着手,踱着步子回家了。
*
龙岳是龙家的第二个儿子,从小就离开了九陶村。外面闯荡过的世界给他上的最生动的一课是,到陌生的地方做生意,先交朋友低调行事。
而来了安城,沈氏是绕不过去的高山仰止。
叶元因回到安城的第三天,在家里,刚吃过早饭,他突然面色为难。“阿因,有人拜托你帮忙。”
叶元因还没想到那一层上去,很自然地问:“怎么了?医院已经确诊了吗?双相还是阿斯伯格?”
“这个我不懂。只是说很难管教,正值青春期。”小舅舅眼神闪烁,“不知道你方不方便帮这个忙?”
叶元因已经听懂他话里的潜台词了,“是我认识的人吗?”
“如果你不愿意,舅舅就辞了人家。”
“我愿意,”她笑了笑,诚恳地说:“不是这条路也有别的路,少不了要说个来来去去,您就别为难了舅舅。”
下午开车过去的时候,得到消息的杨阿姨已经等候多时了。三年不见,她看起来已经地覆天翻,鬓边的白发遮都遮不住了。
“叶小姐,我知道我们早晚会见到的。”
“明明你之前都会说,也不知道今生还能不能见?”
听完这番话,杨阿姨笑,她也笑。
这里还是原先的老样子,叶元因走进来,也辨不清自己到底是长了年岁还是变了心态,看陈设好像还跟以前一样,但仔细打量,好像哪里也都不一样了——天花板要比她印象中低一点,家具要破旧一点,就连透进来的光线都浑浊不堪了。
豪华,却也凋敝。
“积夏怎么了?”
“还说呢,总跟她妈吵来吵去,尤部长倒不如不回来。”杨阿姨是对着她才会说实话,“沈先生也是忙,半年都见不到一次,他有自己的家。”
叶元因点点头,一副无意深究的样子,只是问:“今天周五,积夏应该会从学校回来吧?”
“是的。她今日有外文的歌剧表演,家里的司机已经去接了,你晚上留下来好不好?”杨阿姨想要解除她的警备心,“这里只有我们三个人,还跟以前一样。”
叶元因不能驳斥老人的面子,但她也没有应许。
杨阿姨是多么乖觉的一个人,一个没有回应的请求,她绝不会再提第二遍。“对了,这里还有你的一个包裹,沈先生一直让放在楼上你的房间。”
看她不肯动,是将自己搁置在绝对的客位上,而客随主便。她叹了口气,心想这姑娘的心意,真是像磐石一般坚定,“我去帮你取下来。”
“谢谢阿姨,我在花园等您。”
她连没人的屋子也是不待的,避免双方都会觉得疑心和不便。
杨阿姨只好坐电梯去二楼,叶元因去了花园。
五月末,院子里种的蔷薇正开的热烈。
她坐在花园里的秋千架上,自己跟自己周旋。头顶的两条绳子,扭成一个又一个麻花结。
杨阿姨把包裹拿下来的时候,突然看见躲在花丛后的男人。尤敬竖起手指示意她不要发出声音,杨阿姨这才知道,请她回来的人不是沈积安,而是尤曼珊或者尤敬。
真不巧啊,他不主动,自然有人等着窃取。
杨阿姨好生气。
她把包裹放到叶元因手中,是三年前,祭典马上开始时,母亲寄来的那个。
杨阿姨又说,“快递来了两个。沈先生那个,他自己已经签收了。”
叶元因觉得好奇,一个微不足道的平安符而已,妈妈为什么还要特意寄两份?本来家里就拮据。她收好了自己的那份。
等杨阿姨走了,尤敬见她把快递搁在腿上,又坐在秋千架上呆住了。他等不了,只好问:“你在想什么?”
叶元因惊了一跳,站起来看见是他,一时间竟不知道要说什么。
倒是尤敬变了,变得潇洒坦荡,“不是他请你来,是不是很失望?”
叶元因也坦荡,“失望已经是老朋友了。”
尤敬便望着她缓慢地笑了出来,“欢迎你回来,阿因。”
“谢谢。”
“今晚跟我约会去吧?”
“你不是让我来见积夏?”
“那都是幌子,你知道的。”尤敬不以为然地说:“总不会你明知是幌子,他请你来你就甘心情愿,我请你来你就推三阻四吧?做人不能厚此薄彼。”
“没有的事。”叶元因提前问好他,“你交女朋友了没有?
“怎么?你嫉妒啊。”
“我是不想惹她讨厌。”
“我没有女朋友。”尤敬望着她又笑了,心中十分感叹:“你看,我们不吵架的时候,明明可以相处的很好。现在我改了好多,你不妨考虑考虑,要不要当我女朋友?”
叶元因摇头,为了避免麻烦,直接拉了个空气人来垫背,“我有男朋友。”
尤敬的脸色变了。“是谁?”
“改天介绍你们认识。”
他的心,趴在地上,哀嚎哭叫。
沈积夏一回来,他们的交谈就到此为止了。小姑娘今年十三岁,身材抽高,神色冷淡,凉绝的眼神望过来,已经有了沈家人的居高临下。
“谁让你过来的,这里不欢迎你。”她对叶元因下了逐客令,“希望以后也不要再见到你。”
从前她说过,如果你敢再抛弃我一次,我一定会弄死你。现在的自己之所以好好活着,应该感谢内心孤独情感热烈的沈积夏还没有拥有那样大的权力。大概是有错在先,她把网上看过的,渣男哄女孩子的甜言蜜语过了过,说:“我知道你生气,但我不会放弃。我还会再来找你的,直到你消气了为止。”
沈积夏冷笑,“你还要骗我?谁稀罕。”
叶元因觉得很难过,为这次真的伤了她的心。
*
龙岳在安城的南郊买了栋别墅,上下三层,面积紧凑,也没有大肆装修,算是有个落脚的地方。
大概是从小过惯了紧日子,他每日要求儿子和外甥女必须人走灯灭,午后一点到两点、晚上十一点后才能给新能源车充电,因为电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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