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溯澪！
溯澪是谁？
在场的众仙家没有一位不知道这个名字属于谁！
溯澪，那可是圣晟天帝未成为天帝之前，作为无界天外帝君时的尊名呀！
我心里乱作一团，胡思乱想。
谢烬洄变溯澪？圣晟天帝醒了，还一朝回到相貌堂堂，年轻的从前？
还是说，谢烬洄和圣晟天帝一个化作微尘，一个凭借神识，他俩在刚才的微尘卷灵珠的过程中融合在一起了？
天啊，是哪个啊，是哪个我都难以接受！
我眼里闪过一道锐光，照得同样困惑茫然的师父周身一颤，他眉宇间的川子深成三道渊。
“师父，您说过，您见过溯澪帝君，您告诉我他是谁？他是帝君还是谢烬洄，还是……”
急切的求证灵念，钉入师父识海。
他神色一紧，回应道：“鸢姀，为师那年才五百岁，只见过溯澪帝君的背影，没见过真容。
为师听说，溯澪帝君真身乃是净水，他的性子最是无形无定，谁也不敢确定，见过的他，是否就是他的真容。”
好一顿模棱好几可的回答。
我仰望天空中那熟悉到陌生，又陌生到倍感亲切的身影，我的识海猛然大放光明，光明的原点便是刻着谢烬洄样貌的玉石。
那玉石在干什么，它在以光，一寸寸剥离谢烬洄的形象吗？
不要！
我抬手按住额头，它像是凡人发烧了般滚烫，我和头都需要一点儿叫我们镇定的答案。
“师父，您告诉我，他就是谢烬洄，对不对？”
师父沉默了，退回到群仙听到溯澪二字后，不可置信的静止画面中。
天上仙者，手中握着寒契诺焰，他的眼中还存留谢烬洄最柔软时那份炽热余烬。
他注视我的眼神落在他口中的「七欲」之上，立时换做寒凛，悚然。
那七欲之光叫嚣着发颤，爆发出癫狂的怒笑。
“你说你是溯澪？胡说八道！”光球语调愤愤，统一成同一色的冰凌光刺，指向仙者。
“我说我是溯澪，我才是真正的溯澪，我早就取代了那舍弃我，镇压我，消磨我的圣晟天帝。
他那一点神识，我方才看得清楚，他明明已经与你身上的骸骨铠甲一样，为了保护你化作了齑粉。
圣晟天帝不在啦，他死透啦，没有复生的机会啦。
现在，普天之下，敢说自己是溯澪的，就只有我。
哈哈哈哈哈。
你，就是个不知从哪冒出来，趁虚而入的歪魔邪道，胆敢与我抢夺天帝之位，你好大胆子！”
我按头张嘴，都串成七个规矩的球了，还这么出言不逊。
可他说圣晟天帝死透了，真的假的？
仙友们此刻，几乎都在倒吸凉气。
百草仙君手中的玉如意‘啪’地一声掉在云上。
穆珩神君的缚仙云锁猛一勒紧，就像给他肥硕的肚子上吊。
这都谁和谁啊，全说自己是溯澪？
师父说溯澪帝君真身是净水，他当年取得太素无念石认可的法子，该不是跟那漂亮水似的。
一下子分裂出好几滴，最后以那颗最干净的水滴，按手在石头上？
按我的思路，最净的是圣晟天帝，那个叫七欲的估计就是杂质水……
那么，这位又像谢烬洄，气质又拔高好几个层次的是？
但无论他是谁，我只知道，他是我用魂锁拼命想要护住的那个人。
我脑袋里叮的一声响，该不会是谢烬洄想到什么偷换时空概念的法子，把自己弄成了溯澪帝君的冒牌水滴子？
从而使得寒契诺焰听他召唤？
哎呦喂，要是这样子，我岂不是捡了大便宜。
就我夫君现在这容颜，那可是洒下几万瓶「漂亮神水」都达不到的程度。
眼下他即将把串串架在冰与火的炭炉上烤熟，等那杂质水灰飞烟灭……
我忽然想到圣晟天帝没了，心里一揪，我的所有设想竟全都是建立在这个结果之上的推测。
事实是这样吗？
我刚好一点儿的心情，瞬间跌入疑问的谷底。
“圣晟天帝的确没了。”我那假想中的全新夫君，即在对七欲说，也在通知群仙。
群仙的反应可想而知，包括捶胸顿足，包括镇定怀疑，也包括谁也不信，想上去血拼……
具体情形我不关注，我只想仔细听我夫君接下来的话。
我为啥信他是谢烬洄？
那七欲不是说了，骨骸铠甲保护他时碎了。
我造的铠甲并非坚不可摧，但是认主啊！
夫君他一脸正色，随即淡然一笑。
“七欲，本君非圣晟天帝，但本君就是溯澪。
确切地说，本君是三十二万年前，还未获得太素无念石认可，尚在无界天外闲散度日的帝君，溯澪。”
“你什么意思，三十二万年前？你不是莫须尘渊那混蛋老子的混蛋儿子吗，你莫要信口雌黄！”七欲怒吼。
七欲怒不可遏，爆发出点亮我心灵疑团之光。
什么三十二万年前，七欲提到莫须尘渊！
我再听听，好好听听！
此时，十四弦内，流动的还是仙力吗？
那是一团又一团雾水。
好在，我夫君的神态令人生畏，寒契诺焰冰火缭绕，还在持续烧烤削弱七欲的灵线命脉。
“莫须尘渊？谢烬洄？”手握寒契诺焰，他含笑呢喃。
我夫君为何以问句说出他的来历和名字？
“是一场美丽的意外吧。”他说。
他眼神一扫，扫向我，扫得我疑窦重重。
「为何是意外？」
“七欲，”他说：“方才圣晟天帝灵识爆裂之际，你是否看到红光满空后，从虚空里涌出一条短暂的水流？”
我没看到。
但七欲却很诚实，声音入咬牙。
“看见了，那条河方一出现，你就将我的寒契诺焰盗了出来，反杀我。”七欲口气冷硬。
“呵呵。”
我夫君盈盈一笑，真好听，泉水叮吟。
“七欲啊，圣晟天帝在湮灭之前，以最后一丝灵识开启了时间海。”他坦言说。
“圣晟天帝从此岸，渡到三十二万年前，找到了本君。
将你私造天地灵物，扰乱世间秩序，如何促使天帝生病，如何取代他，以谋求自己私欲的桩桩过犯告知于本君。
圣晟天帝的确败给了你，他输在仁慈和太过忘我。
他恳求本君随他渡过时间海，来挽回他当年的一念之差，舍弃自己七欲，还有……”
他的视线掠过我，一瞬惝恍闪躲，挤出几字。
“犯下的错。”他说。
“溯澪？三十二万年前的溯澪，你当真是溯澪？”七欲气急败坏，像是终于找到了发泄口，突然打断了他。
我慌了，我之前的猜想不但不成立，眼下溯澪帝君给出的答案，简直匪夷所思。
放眼整个仙界，能拨动三十二万年前时间之弦的神仙存在吗？
不存在啊！
可我想到谢烬洄无论在使用蝶梦铃时，还是给灵物，群仙植入记忆，他运用时间的手法，属实离奇了些。
如果说圣晟天帝，也就是溯澪帝君本身就有扭转时间的能力。
那谢烬洄是怎么回事，是他变成了溯澪，还是溯澪变成了他。
也许，他就是溯澪帝君的一场梦？
我双臂下垂，倍感无力，脑筋飞转，好疲惫。
溯澪帝君再次向七欲证明了他的身份，他那无界天外的记忆，他对七性情的了解。
他说七欲是圣晟天帝为了成为天帝，必须剔除舍弃的东西。
七欲发出桀桀涕泪交加的笑。
“溯澪，你卑鄙无耻，你为了帮那莫须尘渊的老混蛋，违背自己，非要得到太素无念石认可，当什么劳什子的天帝。
你的真性情有什么不好，你恣意潇洒纵情在天地间，那么快活逍遥。
你竟为了天下苍生放手不顾。
还有，你的梦想呢，你一直在不懈努力，打动的那颗心呢！
你竟然都给老子放弃了，你先将情根抛弃在青芒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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