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静的大学之行还没有开启,老陈家却先一步迎来了又一个喜讯:邓红梅怀孕了。
这本该是阖家欢庆的喜事,邓红梅原是要随丈夫陈墨、小叔子陈轩一同去省城,送文静上大学的。可这消息一出,婆婆刘玉花便沉下了脸,说什么也不让她去了。
“娘,我一定要去!”邓红梅哪肯放过这难得外出散心的机会,“趁着孩子还没出来,还能走动走动。等这小祖宗落了地,我就真成了拴在磨盘上的驴,再难出这门了!”
刘玉花眉头紧锁,手里的笤帚在地上划拉出刺耳的声响:“省城多远?路上万一有个闪失,谁担得起?”她眼神锐利地扫向一旁闷声不响的陈墨,“红梅都怀上了,你还让她去工地,你不知道油漆啥的对孩子不好吗?”
陈墨被母亲突如其来的责问弄得有些懵,一脸委屈:“娘,没去检查之前,我那知道呀!”
刘玉花听别人说过,新装修的板材油漆味儿,对孕妇不好。她斩钉截铁地做了主:“好了!从今天起,红梅就在家好好养着,工地上就别去了!实在闷得慌,就去地里拔拔草,给我们搭把手,也沾沾地气。”
“可以,娘,我听你的。”邓红梅应得干脆,却话锋一转,“但省城,我非去不可。”
“不行!”刘玉花的拒绝硬得像块生铁,不留半分回旋余地,“这事儿没商量。”
邓红梅眼珠一转,嘴角忽然勾起一丝笑意,像是漫不经心,却又字字清晰:“唉,也是。我和陈墨都还年轻着呢,这两个人的小日子还没过够,添个孩子感觉还是早了点。明天,我就去医院一趟,把这麻烦拿了算了。”她甚至轻轻拍了拍平坦的小腹。
正弯腰扫地的刘玉花,动作瞬间僵住了。她缓缓直起身,那张的脸先是煞白,继而迅速涨得通红,仿佛全身的血都涌到了头顶。两只眼睛瞪得溜圆,死死盯着邓红梅,嘴唇哆嗦着,竟是一个字也挤不出来。半晌,她猛地将手里的笤帚狠狠扔到陈墨脚边,笤帚把儿弹起老高。“你!你自己媳妇!你自己管!”她说完,再不看任何人,转身就冲出了屋门,脚步咚咚作响,带着一股压不住的怒火。
陈墨也被妻子这石破天惊的话吓住了,他看看地上的笤帚,又看看兀自梗着脖子的邓红梅,又急又恼:“红梅!你,你这说的啥话!那孩子不能不要!我觉得省城可以去,我去跟娘说。”
邓红梅看着他手足无措的模样,绷紧的脸再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眼里的狡黠变成了得逞的快意。
文静开学的日子,终于在微凉的晨风中到来。王言梅开着父亲的小面包车来送她们去火车站。等大大小小的行李:鼓鼓囊囊的行李箱、捆扎结实的铺盖卷、装着零碎吃食的背包,都塞进车厢,文静才依依不舍地与爷爷奶奶、二叔二婶告别。
刘玉花拉着文静的手,眼眶微红,絮絮叨叨地叮嘱:“丫头,到了外面,凡事多个心眼儿。该硬气的时候别太软和,免得被人欺负。还有……”她瞥了一眼旁边正和陈墨低声说着什么的邓红梅,“你嫂子如今怀孕了,路上多照应些,你心细。”
“知道了,二婶,您放心。”文静用力点头,压下心头涌上的酸涩。
车里,邓红梅和陈墨兴致勃勃地聊着省城的想象,陈轩也插科打诨,沉闷的气氛一扫而空。王言梅熟练地转动方向盘,偶尔搭几句话。这份热闹,像一层温暖的壳,包裹着文静离家的愁绪。更让她安心的是,哥哥陈轩此刻就在身边。
把他们送到县城火车站,王言梅便驾车离开了。四人踏入人头攒动的候车大厅,广播里字正腔圆地轮番播报着车次信息,混杂着旅客的交谈声、孩童无休止的哭闹、行李箱轮子在地面摩擦的刺啦声……汇成一片喧闹的海洋。
开学季的洪流,让这里俨然成了一个小社会。扛着大包裹、脸膛黝黑的农民父亲;衣着簇新、神情既兴奋又茫然的学生;还有那些编织袋里隐约露出的棉被、土特产……每一种行李都承载着一个家庭的希望或离愁。他们好不容易在角落找到空位,刚卸下行李坐下喘口气,一个戴着黑框眼镜、模样斯文的男生就走了过来。
“文静!”他径直走到文静面前,声音里带着几分惊喜。
文静有些意外地站起身:“马小磊?”
马小磊是文静的高中同学,家在县城,父亲是厂里的干部,家境殷实。虽然不同班,彼此也算认识。
“听说你也考上省师范师大了!我找了好几个同学,都没问到你家电话,本来想约你一起走的。”马小磊语气里带着点遗憾。
“我家没电话,我二叔家也是刚装上不久。”文静解释道。
这时,邓红梅站了起来,热情地看向马小磊:“你好呀!以后放假回家,路上就有伴了,还得麻烦你多照顾我们家文静。”她语气爽朗,带着一种自来熟的亲切。
马小磊的目光快速在邓红梅和文静之间扫过,略显腼腆地笑了笑:“这位是?”
“我嫂子。”文静说道。
“嫂子好!”马小磊朝着邓红梅叫了一声,他又转向文静,真诚地说:“文静,你真幸福,这么多家人送你。我坐那边去了,还有两个初中同学,她们是二中的,也考上了咱们学校。我们到校后再联系,再见!”
“再见!”文静朝他挥手道别。
马小磊刚走远,邓红梅便压低声音,凑近文静,一脸笃定地点评道:“这小伙子看着是挺有礼貌,像个读书人。不过,我劝你啊,别跟他走太近。面相瞧着就花,小白脸一个,肚子里花花肠子多着呢!”
文静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嫂子,你,你怎么知道?他高中时候就换了两个女朋友呢!”
邓红梅得意地扬起下巴,说道: “你嫂子我别的本事没有,看人相面,准着呢!以后要真找对象,必须先过我这关!”
他们乘坐的列车终于进站了。陈墨和陈轩扛起沉重的行李,文静则亲昵地挽着邓红梅的胳膊,随着人流涌向站台。
上了车,四人找到自己的座位,安放好行李。伴随着一声悠长的汽笛,火车缓缓启动,车轮碾过铁轨,发出稳定而催眠的节奏,车身有规律地轻轻摇晃着。
这是他们第一次离开县城,第一次坐火车,四个人不约而同地挤向车窗。窗外,广袤的原野在视线中飞速流动。盛夏的浓绿尚未褪尽,成片成片的庄稼地铺展开去,像巨大的绿色绒毯。田垄边笔直的白杨树,如同沉默的哨兵,忠实地守护着土地。更远处,青黛色的山峦起伏,温柔地托着高远的蓝天和朵朵流云。
“嫂子,你说你肚子里这个是男孩还是女孩呀?”文静看着邓红梅,好奇地问道。
“这才哪儿到哪儿,我哪能知道?”邓红梅笑着摇头,“就算月份大了,能看出来了,医院做B超的医生也不会告诉你,现在可严了。”
文静促狭地眨了眨眼:“嫂子,你可以自己照照镜子看看嘛!你不是会相面吗?”
邓红梅一愣,随即笑骂:“好你个小妮子,竟敢拿你嫂子开涮!”说着便作势要去揪文静的耳朵。文静笑着连连告饶,陈墨坐在对面看着她们闹,也嘿嘿地乐。
邓红梅松开手,脸上却换上温柔的笑容,对文静说:“不过啊,这名字的事儿,还真得拜托咱家的大学生了。记住啊,别起那些文绉绉酸溜溜的,像你两个哥哥叫什么‘墨’啊‘轩’的,我就希望孩子结结实实,平平安安,好养活。”
“知道啦!”文静揉着微红的耳朵,笑着应承。
陈墨在一旁插话:“文静,等你毕业当了老师,还得负责给我教出个大学生来!”
四个多小时的旅程,在闲聊和凝望中悄然滑过。
抵达省城时,巨大的火车站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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