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那个蹦蹦跳跳逐渐消失在视线里的身影,想起那双天真的眼,只身回江都的孟望舒在路上有些怅然若失起来。
她也说不清自己对这个没认识多久的少女为何会有那么深切的感情,也许是对方那双圆溜溜的眼睛,像极了本在云游四海,如今却为了自己的女儿被困在昆仑的母亲吧。
她们的眼里一样有着世俗偏见磨不掉的无邪,一样敢爱敢恨地畅游在世间,把众人的闲言碎语都抛在脑后,一心只按着心底想要的方式痛痛快快地活着。
不远处的皇宫里那明晃晃的烛火已经映入了眼帘,令自己感到意外的是,不论是那个酸了吧唧的大醋坛子,还是那个白日里痛失爱将的皇帝哥哥,都不在屋里。
“你慢些喝!不过是失了个有些能力的状元,哪里就至于这样痛饮了?”
一声清脆的碰杯声后,坐在屋顶的陆伯都望着对面醉眼朦胧的那位天子,也有些不忍心起来。他一贯是讨厌这个惦记着妻子,又看着一本正经的粉面皇帝的。
觉得对方既无君王的谋略,也无执棋者的倨傲和铮铮铁骨,可偏偏是这样一个看上去有些文弱的皇帝,倒也让良兹成为了江南第一强国,给了江都一个家家炊烟起,年年无战事的好局面。
“我只是心中感慨,大家都说他是个慈心济世的人。
这些年我给他的俸禄,见他开过免费的学堂药铺,却不曾见他置一顶好些的轿子。
总是乘着当年中榜我赏他的那顶旧的,门帘和顶都是补了又补的。不论是朝中共事的大臣,还是路边卖花卖糖的小贩,从前提起这位宰相,都是一水儿的夸个不停呢。”
说到这儿苦笑着低下头的皇帝又仰头喝干了杯中的酒,看来那位粗衣布鞋金榜提名的男子,是真的赢得了这位天子的信任。这些年,也拢了不少的人心。
“人在花团锦簇的时候,做些善事,对人热情友好些,都不是难事。
难的是……遇着了难处的时候,会如何抉择,会不会出卖身边的人换取利益,他当年能在闹市上卖掉自己的心爱之人,焉知哪日敌国来犯,会不会为了苟且偷生出卖你?”
这番安慰的话讲得真心真意,被身边那位少年盯得有些不好意思的人,转了转手里的酒杯,又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干脆举起手来挠了挠头,嘿嘿干笑了两声。
那位少年天子,听了自己的安慰,有些出神的看了看远方,长长的叹了口气,看上去好些了,皱在的眉毛让他瞧着却又像是更难过了。
有些发愁的昆仑山神学着妻子的样子,托住了自己的腮帮子,歪着头也跟着发起呆来。他本就不擅长安慰人,这样的场面更是从没有见过,能憋出方才那些话,已经很是不易了。
见对方还是不开心,他干脆把心底最深的问题丢了出来,试图转移一下对方的注意力:
“那你……是什么时候爱上舒儿的?
总不会是打娘胎里出来吧?”
屋顶上的两人对视了一眼,都尴尬地别过头,咽了口口水。又默契地喝干了杯里的酒,那位久久没说话的皇帝,忽然就鼓足了勇气,打开了话匣子:
“你幼时便来江都走动,咱们论情分,也算是一同长大的了。
也不知道我刚登基的样子,你还有没有印象?
那时候世人皆道我得位不正,我母亲是个善于下毒以美色上位的细作,还与我父皇的死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所以那龙椅,前几年我坐得心惊胆颤,那时候我既没有什么纵横四方的热血之志,也没有天子该有的无双意气。
金銮殿里全是盼我下位的老臣,背后的深宫里唯一能依靠的只有母亲,烈火宫那时候名声正是最不好的意思,我还得时刻避嫌。”
这位少年当年的样子,自己的确还记得,那时候他就好奇,对方明明是少年登基的天子,正是得意的时候,却总是满心的灰败满身的颓废,年节里聚会,不爱吃东西也不爱说话,就爱独自发呆。
那一幕,正像是小时候年年去月族参加年礼的自己,明知那位代持族长之位的皇叔有着狼子野心,也只能装作不知。整个神界都羡慕他自出生起,便拥有了神界战力最足的两大阵营。
却无人知晓,那个被母亲用尽诡计,以死相逼夺来的位置,给了年少的昆仑山神怎样的压力,众神一边忌惮一边期待地注视着他长大,每个人的心里都对那个神力超群的小小神君充满了怀疑。
万山之巅,有着世间最可怕的孤寒,对面的那个少年,当年一定像自己一样,鼓足了勇气站在那个位子上,把所有的害怕和委屈都咽进了肚子里,装成沉着冷静的样子,唯恐被人看穿吧。
“我登基的第二年,有人对我行了巫蛊之术,凡界叫那东西叫冥轿。
神界应该没有那东西吧?他们趁着孟以冽跟老宫主去沙漠里闭关,我母亲抱病之际,以江山为挟,逼我亲自去巡山。
推拒了几次无用后,我只能硬着头皮去了,那轿子看上去与平日我乘的无异,里面的软布却是用一个跟我同日出生八字一样的孩子,活着的时候放干血染就的。
那孩子的尸身被他们五花大绑在轿顶,只蒙了薄薄一层布盖住。
我一上去就发现了那尸首,奈何身边全是他们的人只能强忍着恐惧上山,那一日上山之时已是日落,他们将我落轿于山野之间的时候,天都黑透了。”
当年的事情想来是可怕至极的,以至于讲到这里的人,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大口喝了一杯,才继续往下说:
“那山上已经提前布好了他们喂过毒肉的野狗,我下去,便会在野狗啃食里被分尸。
我若不下去,那轿子里的尸毒也会让我活不到天亮,你看,臣要弑君,便巴不得用尽世间最狠的招儿,他们恨我,便连死都不肯给我个痛快。
轿子外的狗叫声本已经令我死了心闭了眼,但是偏在那时候,舒儿却赶来掀开了轿帘,那一年她个头还没我高呢,自己因为担心我被杀,用那双天生夜视的眼穿过树林找到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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