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洵在部门加班到凌晨，临回家时才看见手机上躺着一条秦纾妧发来的信息。
出电梯后，他匆匆回复——
洵：【对不起阿妧，我现在才下班，你回去了吗？】
好半天都没等来回复，段洵独自站在路边低头看着聊天框，阵阵冷风冻得他打了个哆嗦。
这个点别提打车，公司外面连人都没几个，一连几天都加班到现在，他心头没由头涌起烦躁。
也不知道是他倒霉还是怎样，刚转正就什么项目资料都往他手里砸，连送文件这种不该他管的事也派给他，像是有人生怕他闲下来一样。
正打算放弃等待，去路边扫一辆共享单车骑回家，手机上弹出一条消息。
阿妧：【我刚到家，你回去早点休息吧，mua～】
段洵知道她是喝醉了，她只有在喝醉时才这样跟他说话。
但还是不可控地弯了弯唇角，温柔回：“好，阿妧你也早点休息，明天下班早的话我来找你。”
加班这件事总有个度，他不信明天还早走不了一次。
第二天一大早到了工位上，段洵才发现事情远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今天部门里的气氛格外压抑，不止技术部，他去递交昨晚打印的文件时，一路上发现每个部门的人好像都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但任他问谁都是摇头说不清楚，然后转身就仓惶回了工位。
他疑惑一上午，还是中午路过茶水间时不小心听到了一耳朵。
几个女职工聚在一起闲聊：“集团怎么又要裁员，我听说今天宣传部被开了好几个人，还都是老员工。”
“上头换人，下头的肯定也跑不了，我听说这次是上面那位大Boss亲自审，我部门一个女同事回来脚都软了。”
有人惊呼：“有这么吓人吗？”
另一个人神神秘秘，勾手让她们凑近，压低声音：“不是，是被帅的。”
“真的假的，长什么样啊！有没有照片，快给我看看……”
茶水间热热闹闹挤作一团，段洵心思全被裁员两个字吸了去。
怪不得大家都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回想起今天上午部门突然被叫了走几人，段洵一阵心悸。
他好不容易挤进集团就碰上了收购，现在刚转正又碰上了裁员，他不会倒霉到今天就要丢了工作吧？
坐在工位上焦躁扣了扣头，碰巧这时有人敲了敲门，霎时间部门所有人都惶然抬起了头。
段洵工位离门口最远，但他还是从来人的嘴型中辨认出了自己的名字。
果然，他从来不幸运，该来的总是逃不掉。
他咽了咽口水，在一众人分不清是怜悯还是庆幸的目光中，跟人走出去，上了一部需要刷卡的电梯。
助理刷了楼层，电梯一路上行，最后停在他在员工电梯从未见过的一道楼层。
段洵低头跟在他身后走，直到他推开一扇门，脸上挂着公式化的笑容，说：“请。”
门口传来拖移的脚步声，钟聿知从手里的人事简历上抬起头，看向不远处的人，笑着温声道：“段洵先生，请坐。”
身后传来门阖上的轻微响动，段洵不知怎么却被吓到抖了一下。
面前的办公室比他想象中还要宽敞，男人的声音无比清晰传到他耳朵里，他从进来始终盯着脚下的地毯，一步步走过去，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见他坐下，何生在一旁读起手里的资料：“段洵，22岁，毕业于北俞大学计算机系，去年6月入职，上个月转正，正式入职集团技术部。”
明明只是一段个人资料，段洵听着一时却有些难以呼吸。片刻后，他听见面前的男人低声问：“段先生是北俞大学毕业的？”
做好回答专业问题的准备，但没想到男人会突然来这么一句。
段洵有些猝不及防地抬头，也终于见到了在茶水间比裁员更吸引人的那位。
面前的男人西装革履，双手交叠放于办公桌上，五官立体得不像是亚洲人，隔着一层镜片，段洵依然能感觉到他锐利的目光。
如此他气势更为颓靡，弱弱答：“是。”
“好巧。”钟聿知看他，勾起唇，眼里却没有笑意，“正好我也是北俞大学毕业的。”
男人这样说，段洵莫名松了一口气，或许他可以借此攀附一下，保住这份工作。
“这样说，您还是我学长，能跟您上一所学校，是我三生有幸。”
听他这话，钟聿知忽然笑了，低头翻起手里的纸件，说：“我仔细看了这一年你在集团做的工作，完成得很不错，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段洵眼神一下亮了。
这话的意思，是他不用走人了？
“市场在变化，集团今年是关键期，不知道段先生今年对工作上有什么打算没有？”
对于这种较为主观的问题，答错比答对难。他思考了几秒，很快给了回答：“顺应市场变化，做好本职工作，提升自身能力，这是我对今年工作的安排。”
钟聿知淡淡点了点头，倒不是觉得他答得有多好，这个问题他怎么回答都无所谓，他留或走都不在于此。
“很好，那就期待你后面为集团做出更卓越的贡献。”
有了这句话，男人是什么态度已经很明确了，段洵掩饰不住激动，站起来朝人连着鞠躬：“谢谢！谢谢！我以后一定会更加努力，不辜负您的期望。”
说完他转身就要离开，钟聿知摘了眼镜，往椅子后仰了仰，喊住他：“段先生。”
段洵笑容还在脸上，下意识回过头。
钟聿知微微眯起眼：“冒昧问一下，你目前有女朋友吗？”
听到这话何生一瞬间耸了下眉，他侧头看了眼身旁目光咄咄的男人，很快明了一切。
“我……”段洵突然沉默，大公司一向对员工生活各方面调查得很严，他之前有所耳闻，他们更需要心无旁骛的员工。
怕太久露出破绽，他想了想，很快便坚定回道：“没有。”
等到人离开，钟聿知从座椅上起身，讥讽笑着，将手里的资料撕了个干净。
他问：“何生，你怎么看？”
何生低着头应：“先生一定得偿所愿。”
丢了手里的东西，钟聿知放松坐在办公室沙发上。
可惜了，本来他打算先上几桌好菜招待着，现在看来是用不上了。
是他高看了，以为那姑娘看上的会是个什么高洁圣人君子，原来就是个光会哄会骗的小白脸，连试探都是多余的。
他散漫倚着沙发，闭眼嗤了声：“无趣。”
“这件事，你来办。”
睁开眼，深邃眼眶里那双棕色眼瞳偏看过去：“记得，找个演技好点的。”
“是，先生。”
……
不知道睡到几时，秦纾妧被一通电话给闹醒。
她摸索着接起：“喂，谁啊？”
“小秦姐，有新的工作安排，你记得邮箱查阅一下哦！”
“什么工作，我放假呢小邱，别跟我开玩笑。”秦纾妧闭着眼不满翻了个身，她这才假期第二天，和当初公司许她的天数还差得远呢。
“有个商务洽谈，亦琳姐帮小秦姐你接了。”按照惯例，等她反应过来不出意外下一秒就要发火，于是邱秋赶忙又接，“不过亦琳姐说，只是一个广告拍摄，不会耽误太久时间。”
占用她休息时间，擅自给她接商务……
睡意瞬间没了大半，秦纾妧压住心头的火气，“小邱，你是好孩子。亦琳姐在旁边吗，你把电话给她。”
邱秋不好意思说自家老板早有预料，先一步跑路了，她干哈哈两声：“亦琳姐……亦琳姐她带艺人去工作了！”
好，好样的。
秦纾妧从床上蹦起来，别了把头发：“小邱啊，工作时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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