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经久干旱燥热的江临市意外地下起了雨。
半明半暗的办公室内,钟聿知看着再一次空手进来的何生,表情算不上太好。
“抱歉,先生。那晚的宴会是顾家临时搭的台,人员管控凌乱,实在找不出一份完整的名单。”
“监控呢?”
男人嘲了声,“碰巧坏了?”
何生不知如何作答:“先生……”
钟聿知心底莫名有些烦躁。
看来顾善华对那晚的工作确实做得严密,连他这儿都阴差阳错给遮了过去。
不耐烦扯了下嘴角,他拿起手边的衣服,起身往外走。
何生心里一惊,赶忙跟了上去,“先生,您要去哪儿,外头在下雨。”
顿了一下,钟聿知反身折了回来。
再出办公室的时候,何生见他手里握了一把伞。
是每次下雨,先生总用那一把,何生觉得那伞对先生应该是有什么特殊意义。
他好奇,却也从来不敢过问。
*
快两个月的录制,《言值大乱斗》终于到了收尾的时候。
补录完,出场地时已经快中午了,秦纾妧才发现外头什么时候已经开始下起了雨。
“明明早上还出了太阳,这五月的天还真是说变就变。”
“小秦姐,你一会儿要去哪吗?”见她一脸苦闷的样子,一旁的邱秋好奇问。
说起这个,秦纾妧心情稍微好起来,“老秦一大早在家炖排骨汤,害得我刚刚一直想着那一口。正好后面暂时没什么工作,我打算一会儿给段洵带点过去。”
大公司里忙起来都是要人命的,段洵又一心想着尽快转正,上次见他便觉得有些憔悴,这次借着老秦炖的汤正好可以让他补补。
“小秦姐,你对你男朋友可真好,我也好想再尝尝叔叔的手艺啊!”
正欲回答,身后突然传来重重的一声咳嗽。
秦纾妧微微扭头就撞上了一道锋利的视线,只见赵亦琳剜了她一眼,不过一秒又觍着笑脸跟上了在她身边的制片。
直到她的身影不见,秦纾妧转头对上邱秋留有余悸的目光,朝她吐了吐舌头。
赵亦琳不喜欢段洵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其实说到底他们也才见过一面而已,那次还正巧是段洵送她到公司不小心被她给撞见了,为此赵亦琳那天还对她发了好大一顿脾气。
说现在谈恋爱会毁了她的事业。
秦纾妧也跟她犟了好几天。
反正恋爱先谈,公司后签,合约里也没有不能谈恋爱这一条,大不了现在就直接把她雪藏。
没有意外,后来还是赵亦琳先认的输,但还是会时不时对她的恋爱冷嘲热讽几句。
秦纾妧就全然装作听不见。
从家里装好一保温盒的排骨汤,秦纾妧一路乘地铁到了段洵工作的公司。
站在门口,抬头望不到这幢高楼的尽头,
在心里惊叹了一下,她耸起肩膀夹住伞,腾出手发信息。
财神重度依赖:【我到你公司楼下啦,你在哪儿?】
对面秒回——
段洵:【我在公司旁边的咖啡店里,你快进来,别弄感冒了。】
视线锁定斜前方不远处的咖啡店,秦纾妧踩着小水洼朝着一路小跑过去。
外头雨下得大极了。
收伞推门时,伞檐的雨一颗颗滴落在黑色皮鞋尖上。
“先生,您想喝咖啡我可以代您买,何必亲自跑一趟。”
何生连伞都没来得及拿,几乎是小跑着才跟上他的脚步。
他办事不利,男人的脸色比天还阴,现在每说一句话自己都是提着心吊着胆的。
钟聿知没应。
走到点单处,他开口:“一杯茉莉美式,谢谢。”
何生太紧张了。
一切其实没那么糟糕,钟聿知想。
就是这个雨天,他总是会鬼使神差想起茉莉的那股清香。
他的办公室里其实每天都会换上一株新鲜的茉莉花。
可光闻到还觉得不够,他想品尝,继而反复品味,这几年来几近中邪。
或许那天晚上也只是他恍惚间产生的一场错觉。
“先生。”
被喊得烦了,见咖啡还在精细的制作中,钟聿知转过身,墨瞳落在他身上:“礼送得怎么样?”
见挑转话题,何生兀自松了口气,“按先生的吩咐,已经把消息递了过去。”
稍顿了会儿,他接:“听说,那位气得住了院。”
“是吗?”钟聿知勾了勾唇,“那就准备准备,总得去慰问一下。”
“是。那宴会的事……”
何生又低下头不敢去看男人的眼睛,好半晌没等到回复,才慢慢挪起了头。
只见刚刚还满脸讽色的男人,此时正愣愣望向他的身后,眉眼渐渐开始松动。
他还没来得及循着视线看去,面前的男人已经迅速抬脚越过了他。
何生鲜少见他这样失态过,赶忙追了上去。
如果要用一个词语来形容自己当时的心情。
钟聿知觉得,可能只有“欣喜若狂”了。
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再次遇见她,会是在这样的地方。
他迫切的就要去靠近她,甚至连用什么蹩脚的开场都没想好。
只是还没来得及等他上去打招呼,就又急急刹停住。
隔断屏风的位置不正不斜,挡住了大半个桌位,以至于让刚刚的他没看清女孩儿对面还坐了个男人。
那人不知道说了什么,逗得她发笑,又不住的用手轻轻拍打他。
如此亲昵。
钟聿知带着欣喜的笑意一下就僵在了脸上。
不知道就这样窥望了多久,直到何生在身后喊他。
咖啡好了。
他心心念念的茉莉美式。
他却突然没了心情,大步流星推门离开,如此狼狈。
……
不知道听段洵讲了多少工作上的趣事,保温盒里的排骨汤已经见了底,秦纾妧猛然发现已经快到他午休结束的时间了。
段洵帮她收拾东西,“阿妧,回去替我谢谢叔叔。还有,下次别这么辛苦跑了,最近没工作就在家里好好休息,等我下班后来找你,我们晚上一起去公园散散步。”
“好。”秦纾妧抿唇笑。
好不容易带薪休假,她也正有此意。
一切收拾的差不多,她正准备起身离开,段洵忽然喊住她:“阿妧,这是你的伞吗?”
秦纾妧看了眼自己手里的伞:“不是啊。”
“谁不要了吗?”外面雨还没停,咖啡店就他们两人,段洵把搁放在她椅子旁的伞拿起来,“既然是别人不要了的,阿妧,刚刚看你肩膀都淋湿了,这把伞应该比你自己的大,你拿去用。”
刚想拒绝,看清那把伞时,秦纾妧倏然怔住了。
实在是有些眼熟,跟她之前用的伞太像了,黑色伞面上还隐隐能看到其中布罗的一些金边花纹。
只不过她那把已经给了……
见她不接,段洵还以为是她不好意思,“没事阿妧,你拿去用,要是有人回来找我再赔他把新的。”
他说什么也要把那东西给她,秦纾妧实在拗不过他。
在他一路目送中,她撑着那把伞钻进了地铁通道。
钟聿知站在公司门口,目睹全程。
“先生,您这又是?”何生最近几天越来越看不懂他的行事了,先是为了不入流的宴会,而后是他现在手里捧着的咖啡,最后又是刚刚被他遗弃的曾经视若珍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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