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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诸葛祭星

小说:

南中月下行

作者:

8明月楼8

分类:

穿越架空

诸葛祭星

时值蜀汉建兴三年,丞相诸葛武侯南征,深入南中不毛之地,七擒七纵孟获于滇南。孟获终敬服,后武侯班师回蜀。临行前夜,天空忽有异象,只见七星当空,辉光如银练垂地,直落于营盘山后。武侯看后默然良久,亲率亲兵入山。至一处荒谷,山石如遭巨斧劈斫,削出一方石台,其上七处凹痕,恰似北斗七星之状。武侯肃立台前,仰观星宿,久久无言,唯以手中羽扇遥遥点向那北斗天枢之位,深叹一声:“天道幽微,后事茫茫,留此一隅,以待有缘。”

言毕,命人凿深凹痕,更以秘法铭刻符箓于石台深处,遂拔营而去。此台遂隐于荒草密林,百年寂寂,唯山风过隙之时,窃窃如闻低语。

斗转星移,至唐贞观二十年,南中之地,有一彝族牧童名唤阿吉。此子性喜夜游四野,常独卧于山岗,拥星抱月而眠。一夜暴雨初歇,云破月来,阿吉陡见营盘山深处有异光冲天,七道光柱,恰似巨勺倒扣于黝黑的山峦之上。阿吉心头一颤,想起寨中老毕摩酒后曾提过的“孔明祭星”秘闻,言此星台百年一现,踏之可通鬼神。终是少年心性,不畏反奇之,遂循光而去。荆棘刮破皮肉,山石磨烂草履,终至武侯凿痕之谷。

只见谷中石台赫然眼前,苔痕斑驳难辨,凹痕内竟有星光流转,宛如水银流动。阿吉立于台下,仰望那七点星辉,幽光浮游,似有无数玄机蕴藏其中。他神差鬼使,想起老毕摩所言“天枢乃北斗之首,主生杀予夺”,遂屏息凝神,一步踏上那最北端的天枢之位。

刹那间,天地俱寂,万籁无声。足下石台骤然炽热起来,一股难以言喻的洪流自脚底贯入阿吉四肢百骸,直冲顶门,顿时眼前景象瞬间崩解,幻象汹涌如潮——贯入脑中。

他恍若看见昆明滇池之畔,正当神光璀璨之际,天空陡然裂开,一道狰狞雷火,如开天巨斧,环紫电之火、挟灭世之威轰然劈落!金马悲鸣,碧鸡哀啼,瞬间化为焦粉,尘烟腾空,蔽日遮月。烟尘弥漫中,却有一面巨大王旗猎猎展开,其上绣有奇诡的“南诏”二字,其下兵戈如林,甲胄寒光森然,映着尚未散尽的雷火残光。只听得一个雄浑如虎啸龙吟的声音,穿透时空的阻隔,在他灵魂深处轰然炸响,一字一血泪,沉重如磐石坠心:

“银苍玉洱毁,南诏立国本!”

不时幻象猝然崩碎,阿吉浑身剧震,如遭雷击,“哇”地喷出一口鲜血,直直溅落在冰冷苔石之上。那十字谶语,却似滚烫的烙铁,深深刻入他的骨髓神魂,再也无法磨灭。他跌跌撞撞奔回寨子,语无伦次地将所见所闻告知了老毕摩。老毕摩听罢,枯槁的面皮剧烈抖动起来,浑浊老眼中瞬间涌出大恸:“天枢启,血谶出!武侯……武侯百年前,竟已窥见这南中裂土之兆!毁之则……毁之则天命易主,刀兵之祸将起!”

阿吉所见血谶的故事,如不祥的鸦群,迅速飞遍滇中山麓的村村寨寨。搞得人心浮动,山雨欲来。滇中豪族爨氏,本为一方雄长,闻此谶语,忧惧交加。家主爨有光于密室中急召心腹谋士。

“银苍玉洱毁,南诏立国本!……”爨有光反复咀嚼谶语,指尖深深掐入紫檀木案,“此谶若应验,岂非昭示我爨氏基业将倾覆?那蒙舍诏细奴逻,近年来虎伺五诏,吞并气焰日盛,莫非应在这‘南诏’二字之上?”谋士亦面沉似水:“主公明鉴。细奴逻狼子野心,借唐王之势,羽翼已渐丰。此谶语,恐非空穴来风!当早图良策,或……或可……”谋士其言未尽,目光闪烁,隐有杀伐之意。

爨有光长叹一声,望向窗外沉沉夜色:“武侯星台所泄天机,岂是人力可阻?想我爨氏百年基业,又岂能坐以待毙?传令各村各寨,整饬武备,暗联诸部,严加戒备!宁可备而无用,不可……”话音未落,一阵狂风猛地撞开窗棂,烛火迎风尽灭,唯余无尽黑暗与悚然寒意。

时光无情奔流,倏忽几十年已过。大唐开元盛世,威加海内,四方夷服。西南边陲,蒙舍诏主皮逻阁在唐王朝支持下,果然横扫六诏,一统洱海之滨,建立南诏国,定都太和城。苍山玉翠,洱海波光,新铸的王城在高原日光下闪耀着野心初成的光芒。开元二十六年,大唐天子为固边陲,特遣御史中丞李思敬为册封使,持旌节金印,跋涉万里,亲赴南诏,行册封之礼,敕封皮逻阁为“云南王”。

册封大典,定于南诏新都太和城正南门外。此地新立一对巍峨牌坊,左曰“银苍”,右曰“玉洱”,乃南诏举国巧匠,耗费巨万,饰以明珠彩宝,流光溢彩,高耸入云,成为南诏王权新铸的象征。坊前旷地,早已净水泼街,黄土垫道。南诏王皮逻阁,身着崭新王袍,头戴金冠,率文武百官,肃立于银苍玉洱海坊前。身后,南诏精锐“罗苴子”甲胄鲜明,持长槊,佩铎鞘,阵列森严。国内各族百姓,扶老携幼,挤满道旁山坡,翘首以盼天朝使节。

使臣李思敬,端坐高头骏马之上,身着绯色官袍,手持天子旌节,顾盼自雄。他身后唐军仪仗,盔明甲亮,彩旗猎猎,鼓乐喧天,尽显上国威仪。李思敬目光扫过那金碧辉煌的牌坊,嘴角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哂笑。他早闻滇地蛮荒,多信巫鬼,尤以那“诸葛星台血谶”之说,流传甚广。对此,李思敬心中唯有嗤之以鼻:“化外之地,愚民妄言。妖童梦呓,岂可当真?煌煌天威,赫赫大唐,此等虚妄邪说,不值一晒!”他轻抚怀中那以紫檀木匣盛放的册封诏书,只觉重逾千斤,此乃大唐天子恩威,足以镇服一切山精野怪的妄念。

吉时已至,礼官高唱礼拜。皮逻阁王率众俯身谢恩,万民屏息寂静。李思敬昂然下马,步履沉稳,踏着猩红地毡,行至香案之前。他深吸一口气,气运丹田,正欲朗声宣读那字字千钧的册封诏书——

就在此刻,这原本的万里晴空,却是陡生剧变!毫无征兆,一团浓墨般的乌云自点苍山主峰后翻涌而出,其势之疾,如天河倒泻,瞬间吞噬了朗朗乾坤。白昼顿成黑夜,狂风平地怒号,飞沙走石,吹得旌旗猎猎作响,似欲撕裂。刺骨的寒意砭人肌骨。那乌云深处,紫电如狂龙乱舞,沉闷的雷声自九幽之下隆隆滚来,越逼越近,震得大地颤抖,人心欲裂。

李思敬手中紫檀木匣猛地一烫,他低头,只见匣缝中竟隐隐透出诡异红光,诏书仿佛成了烧红的烙铁。他心中骇然,一丝从未有过的恐慌如冰水灌顶。皮逻阁王亦骤然抬头,金冠下的面容瞬间煞白,鹰隼般的目光死死盯住那乌云压顶的天空,右手下意识地紧紧握住了腰间世代相传的铎陨铁宝剑,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巨大警兆,如同冰冷的毒蛇,缠住了他的心脏。

“轰咔——!!!”

一道无法形容其粗其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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