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玉蛮回了兰汀院就将所有的婢女赶了出去,两个时辰,不吃不喝。
银瓶与金屏束手无措。
谢归山的到来,无论他用意如何,总是能搅开这死水般凝固的氛围,因此两个婢女都没有拦他。
谢归山踏进内室,幽暗冷凝,死气沉沉,唯有浮尘在天光中浮动,像是随风飘荡的蒲公英,很有几分漂泊无定的凄寂。
谢玉蛮就坐在那冷薄的天光里,荷衣仙袂,香培玉琢,仍见昔时的风光,只是小脸上泪痕点点,宛若被风雨激打而承受不住的粉荷绿萼,很有被命运摧残的可怜。
她见谢归山到来,仿佛受了刺激,激动道:“你怎么进来了?金屏?银瓶?”
她连点几个婢女的名字,怒道:“必是见我的身份被拆穿,我不再是定国公府的姑娘,就不肯尽心伺候我了,这帮刁奴!”
谢归山听不下去了,提步在榻边坐下:“关婢女什么事,老子要去什么地方,谁拦得住?”
谢玉蛮眼泪都涌出来了:“是啊,你当然不必有顾忌,你早就知道我是个假的了。”
谢归山震惊地看着那说来就来的泪水,似乎还没有流尽的迹象,谢归山简直不敢想象谢玉蛮有多少泪水,只觉他快被泪水淹死了时,谢玉蛮的脸色又一变。
她咬牙切齿:“是不是你?”
她也是回到兰汀院后才想起谢归山将谢二夫人的事都揽过去了,他连谢二夫人收买的是哪路杀手人马都能查出来,难道还审不出谢二夫人干过什么?
谢归山必然知道,但他袖手旁观,推波助澜,就为了将她逼进绝路,迫她臣服。
谢归山没有给自己辩解,而是道:“我这是为了你好,要是等你嫁进理国公府了,依着理国公夫人那要吃了你的态度,你是媳妇,她是婆婆,到时候看你会怎么被她磋磨死。”
谢玉蛮冷笑:“谢归山,你还要不要脸,没有你,谁闲得无事会来拆穿我的身份?”
谢归山耸了耸肩:“谁知道呢?”
谢玉蛮怒极反笑,她抬手拿起桌上的茶盏向谢归山泼了过去,尤然不觉解恨,她放下茶盏,拿起茶壶,谢归山忍了又忍,终究还是忍不下去。
定国公和戚氏究竟怎么养女儿的?怎么把谢玉蛮养得如此娇蛮任性,胆大妄为。
他钳住谢玉蛮的手腕,那腕子纤细无比,谢归山并不怀疑他能将谢玉蛮的手拧断,可饶是如此,他仍旧用了三成力,直到谢玉蛮的手吃力,被迫松开茶壶。
茶壶咣当掉在鸡翅木的案几上,侧翻过来,茶水泼洒出扇形的水渍,茶水自案几流下,湿了谢玉蛮的裙。
谢玉蛮的眼眶很红:“你就是想欺负我。”
谢归山松开手,衣衫下,谢玉蛮的如雪皓腕上已经留下了他的指痕,清晰,凄艳。
谢归山瞥了眼,眉头一动,又状若无事地移开了目光。
他道:“是啊,我就是想欺负你,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谢归山抬起眼,很漫不经心的一眼,好像还带了点嘲笑,嘲笑谢玉蛮这样的囊中之物,也敢以下犯上。
谢玉蛮被羞辱得嘴唇都在颤抖,她指着窗外:“你给我滚。”
谢归山没起身,只是抱起手臂:“我是不是该提醒你,待定国公百年之后,这个府邸和所有的财产奴仆都是我的,跟你这个假千金毫无关系,你并没有资格叫我滚。”
谢玉蛮看着他,只觉她的尊严没有办法再让她待下去了。
诚然,她已经不是定国公府的千金了,但经过十几年被娇养出来的气性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的。
谢归山既然嘲笑她鸠占鹊巢,那她不待就是了。
她怎么可能是鸠呢?
她永远都不会是鸠!
谢玉蛮反唇道:“你不走我走,你以为我想待在这儿?”
谢玉蛮就穿着那件半湿的马面裙走了出来,当掀起帘子,冷气涌进来时,她的神智也有了瞬间的清醒。
谢玉蛮身上就穿了织锦长褙子,连斗篷都没带,何况每次出门都要全副武装的暖套,风领,手炉。她怀疑自己会被冻死在腊月酷寒里,可是当看到站在院子里齐齐望着她的婢女们,谢玉蛮又昂起头挺直背,冷着脸,从她们之中穿行过去。
金屏,银瓶还有很多的婢女都担忧地叫着她的名字,她们肯定是听到了她和谢归山的争吵,所以哪怕担心她也没人家求她留下。
这帮婢女,平时白对她们好了。谢玉蛮心里发酸,有点想流泪,但仍旧绷紧脸,努力把下巴抬得高高的,绝不肯让眼泪流出来,被别人看了去。
直到走出兰汀院,谢玉蛮胡乱走进了僻静的小径里,方才敢擦眼泪,可是没有婢女提醒,她连帕子都没带,只好胡乱用手背抹泪,好不狼狈。
真可怜啊。
这就是我以后要过的日子吗?没人亲没人爱,就算死在外面也不会有人过问。
谢玉蛮顾影自怜,悲哀地想,同时顶着寒风,急匆匆地直接往二门走去。
反正都不要她了,那就让她死在外面好了。
谢玉蛮愤恨地想,但很快她又想到,要是她真的死在了长安,应当会引起轰动,被许多人围观、议论、嘲笑,她不要这样。
要离开长安,离得远远的,死得清净一些。
她走出二门了,又畅通无阻地来到了大街上,没有人来拦她,找她。
她愈发心灰意冷,方才的气话好像此刻也会变成现实,她不想在街上徘徊,跟没家的可怜孤儿一样,便闷头往城门方向走去,这样有了赶路的目标,好像又能融进万家灯火之中了。
她不是没地方去,只是还没有走到家而已。
谢玉蛮安慰自己。
但她没有走出多远,就感觉又冷又饿又累又渴,她那只需在园林间穿梭的脚穿着不合适赶路的麂皮小靴,此刻也疼了起来。她感觉自己快走不动了,可还是不敢停下来,一旦停了,寒意会从四面八方钻进来,咬她的骨头。
为什么还没有人来找她,她感觉她快要被冻死或者饿死或者渴死或者累死了,但就是还没有人来找她,难道爹娘真的不要她了。
谢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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