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平王也来了,太子看似温润俊雅的面孔上,多了丝阴翳。
沉重的殿门被内侍推开,一道颀长阴郁的身影缓步踏入。
平王今日一袭暗红色亲王常服,金线绣着的螭纹在烛光下暗沉流动。
他抿着薄冷的唇,走进来时,没有多看太子一眼。
“儿臣参见父皇。”
皇帝抬了抬手,气息微弱:“起来吧,神策将军不日前来信,信中说再跟北梁打下去,劳民伤财,容易从优势变为劣势。”
“故而,她主张和谈,还说现在向北梁提出要求,是最好的时机,你们怎么看?”
皇帝意味深长的目光,落在平王身上。
却见平王垂眸,看过许靖央写的信。
他看了很久,一遍又一遍。
直至太子出声提醒:“短短几句,值得四弟看得这么久?”
平王仍垂着眸,唇边涌起一抹嗤笑。
“事关战事,非同小可,大将军言简意赅,本王自然该好好看、好好想。”
他看完了,将许靖央的信,动作轻缓地折好,放去皇帝手边。
太子不等他开口,便淡淡开口:“许靖央身为三军主帅,深得将士信重,却在连番胜仗,敌军显颓之际,上书主张和谈,此事难道不蹊跷吗?”
“我大燕将士血染沙场,眼看便可一雪前耻,她此举,将置那些为国捐躯的英灵于何地?又将让我大燕百姓如何看待朝廷!”
平王静静听着,待太子语毕,殿内重回寂静时,他才缓缓开口,声音阴冷。
“皇兄此言,恕我不敢苟同,”他转向太子,“神策将军自打赶赴北境,大小数十战,哪一次不是身先士卒,与将士们同食同寝,出生入死?”
“而我们,高坐在这重重宫阙之内,不受风吹、不经雨打,更不用时时刻刻面临生死。”
“试问皇兄,你我有何脸面,代那些亡故的将士和百姓,去指责一个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试图为我们寻一条更稳妥出路的主帅?”
太子脸色一沉:“四弟!你这是强词夺理!此时言和,无异于纵虎归山,前功尽弃!”
“神策将军或许是被战事惨烈所震慑,失了锐气,或是另有所图,但绝非为国谋虑之正道!”
平王
嗤笑,黑森森的薄眸,映照着殿内两弯烛火,像烈火般的刀刃。
“皇兄可知边境粮草还能支撑几时?可知连年征战,国库如今还剩几多银两?可知民夫转运之苦,民间厌战之情已如暗火涌动?
一连三问,让太子沉息,不悦地皱了皱眉。
平王根本不顾皇帝还在场,对太子直言不讳:“与西越十多年的战事刚息,国库空虚,百姓疲敝,此刻再与北梁这等强国死扛到底,绝非勇武。
“一旦国力耗尽,北梁反扑,我大燕届时该如何应对?皇兄是要用一时的意气,赌上国本社稷吗?
太子立时反驳:“区区北梁,我们的将士英勇无畏……
“无畏?
皇帝靠在软枕上,浑浊的目光在两个儿子之间看了来回。
此时,他抬拳咳嗽两声,声音虚弱:“信儿所言,也非全无道理,国力不济,乃是实情。
轻飘飘一句话,却让太子嘴角瞬间紧绷。
父皇这意思,竟觉得平王说得对?
平王眼底的阴郁之色更浓。
他忽地嗤笑一声:“皇兄今日这般主战,倒让我想起一事,当年北梁使臣和大公主司天月来朝,呈送岁礼,借机索要边南三郡共治之权。
“皇兄当初可是在金殿之上,当众赞同他们的请求,以显我大燕守信重诺,怎么如今北梁撕毁盟约,大举进犯,皇兄反倒是一副与他们不共戴天、必要赶尽杀绝的模样了?这前后的转变,着实令人费解。
太子拧眉,眼神倏而一沉。
“当初同意共治,是为彰显我大燕国风,不欲失信于天下邦国,如今北梁背信弃义,悍然入侵,屠我子民,欺我妇孺,若再退让,岂非丧权辱国?
平王哼的一声笑,很是讥讽。
他不再看太子,转而向皇帝拱手。
“父皇,儿臣与皇兄争论不休,所言是忠是奸,是智是愚,皆在父皇圣断,儿臣只恳请父皇,亲眼看一看国库账册,听一听户部述职,便知我大燕如今已是外强中干。
“刚结束与西越的漫长战事,元气大伤,此刻若再与北梁陷入无休止的消耗战,
恐动摇国本,届时民变丛生,内忧外患,再想停下,就真的晚了!”
“神策将军身在局中,所见最为真切,她绝不是像皇兄说的那样怯战,相反,她是为了大燕更长远的考虑。”
皇帝沉默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锦被上的龙纹,眼神幽深难测,喜怒不辨。
太子抿唇,意味深长地看着平王:“原来四弟所思所想,竟与远在边关的许靖央不谋而合,倒是默契得很。”
皇帝若有所思的目光,兜头落在平王身上。
然,平王听了太子的话,眼神变得格外冰冷,甚至带上了几分压抑的暴戾。
“皇兄,难道是想说,我与许靖央私下商榷,主张停战么?”
“孤可没有如此说。”太子否认。
平王双眸如刀般盯着他:“我的亲妹妹宝惠,倘若还有人记得她,那么应当知道,她至今在北梁下落无踪,凶多吉少!”
“若说这世上谁最恨北梁,谁最想将其挫骨扬灰,我萧执信若认第二,无人敢认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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