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长老肉眼可见的面色一喜，为首的长老更是连连称赞。
“好，好，好，如今一来，便没有人能阻挡我们了。”
跟在他左后侧的长老从鼻腔中挤出一声嗤笑，不屑道：“所谓天命之人，也不过如此。”
为首的长老回头，有些不认同地看了他一眼，语气里却是如出一辙的轻蔑。
“我信她是天命之人，只是天命亦输我等半子。”
另一位长老也道：“天道竟就派个这样乳臭未干的奶娃娃来挽救苍生。”
“欸——此言不妥，毕竟闯过幽冥幻境和荡佛矿山的人，实力定然不容小觑，只是——”他话锋一转，嗤笑道：“毕竟是年轻人，道心不稳，当今世道，道心乱了便什么都没了。”
“也是，哈哈哈哈……”
“……”
三位长老一唱一和，在确认离忧的死讯后，原本面上稍显紧张的神色也已经荡然无存了。
琮隐在一旁看着他们相互调笑后扬长而去，眼中的讥讽半分不减。
其实，山阴派和鹤白门之间的纠葛都与他无关，世间的正邪也与他无关，从头至尾，他想做的事情从来都没有改变。
琮隐的目光深深地落在身前的棺材上，锐利冰冷的眼神逐渐染上温情，如同蟒蛇一般缱绻缠绕，似乎吸附在棺木之中。
他想要的，一直都是他的令仪，也仅此而已。
这也是为什么他虽然加入阴山派，却始终蜗居在阴山脚下的破庙之中的原因。
加入阴山派只是权宜之计，各取所需，阴山派借他之手除掉离忧，他精修阴山禁术，尝试复活令仪。但这并不代表他认可阴山派的行事作风。
同理，他也并不认可鹤白门的处世之道。
世风日下，世态炎凉，邪修横行，灵气稀薄……
这些都和他没关系，令仪死的那一天，他的世界就已经崩塌了。
镜外，计都啧啧称奇，不可思议道：“他做这一切的原因竟然都是因为情爱？啧啧，情之一字，当真恼人……”
离忧蹲在水月镜前，看着镜子上的裂缝，沉默了许久忽然问道：“那些碎片哪去了？”
“落入凡间了。”计都不明所以，“你问这个干嘛？”
“没事，我就问问。”
计都短暂地狐疑了一瞬，问道：“这些凡人是怎么知道你的计谋的？”
离忧毫不在意，“凡人都爱演算天机，小到个运，大到国运。纸包不住火，凡是要发生在这世间的事，都会被人知道。”
她缓缓站起身来，“不过，我现在更想知道，司命当初料到这一切之后，究竟相处了什么对策。”
她始终觉得，她不是司命。
人活在世，只要还有一丝理智尚存，就很难把自己当成另一个人。
除非自是疯子。
只可惜，离忧是具有独立人格的正常人，她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地换位思考。
如果站在司命的视角来看这一切，会做出什么对策？
司命早早部署好了一切，她料到凡人会勘破天机，故而她顺水推舟，让白仲儒收她为徒，为了让她走上天选之人的道路，司命甚至提前留了蓝本。
缜密如司命，怎么可能料不到后面发生的所有事。
包括计都越界下凡救她，也是在司命的预料之类吧。
离忧抬眼看向计都。
计都低头看了看自己，确保衣冠皆整，“看我干嘛？”
离忧道：”带路，我要回司命殿。”
计都不忿地嘟囔道：“刚恢复记忆就使唤我……”
司命殿中，竹简散乱了一地，离忧靠着桌案坐在地上，手速飞快地翻过一卷卷竹简，愁容依旧，眉头紧锁。
计都身形懒散地靠着置物架躺在一旁，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
见离忧还在飞速地翻着命簿，计都提醒道：“还不准备下凡，凡间的天又要变了。”
离忧从成堆的命簿中抬头，满脸茫然：“怎么了？要下雨了？”凡间要下雨了也和她没什么关系吧。
计都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天上一日，凡间一年。你在天上待了一天，凡间已经过去一年了，只怕他们都当你已经死了。”
离忧脑子停滞了一瞬，然后猛地惊醒：“天上一日，凡间一年？！”
她不过在天上翻了一天的命簿，凡间竟然已经过了一整个四季？
她的肉身留在凡间一年没有苏醒，在别人眼中，和死了何异……
“算了算了。”离忧抱起散落一地的命簿，往计都怀中一摊，道：“你帮我收拾一下，我要回凡间了。”
“欸——”计都叫住她，腾出一只手来在她额间轻轻一点，离忧的魂魄便如云雨一般消散了。
凡间，市第一人民医院。
时过一年，人间芳菲潋滟，晨光轻柔地铺在病床上，空荡静谧的病房内，传来一声细微的呻吟。
床边，顾念猛然低头看去。床上的少女面容安宁，紧阖的眼皮下，浓密的睫毛轻轻颤动。
“医生！医生！”顾念扬声喊道：“她醒了！她醒了！”
数十名医护人员鱼贯而入，神情凝重严肃。
“体温正常，心率正常，血压正常，病人能进行自主呼吸……她醒了！”
疲惫和虚弱席来，离忧缓缓睁开双眼，医生护士团团围在床边，凝神看她。
在众人殷切的注视下，她茫然地眨了眨眼。
现在凡间是什么时候？
她为什么这么累？
她究竟昏睡了多久？
面前的人堆发出一声爆响。
“她醒了，她真的醒了！”
“真是医学奇迹……”
“……”
主治医师走到顾念身边，出声唤回他的神绪。
“虽然病人已经转醒了，但病后复建依然不可忽视，病人家属要在注意饮食的同时多陪病人进行适当锻炼。”
顾念猛然回过神来，收回视线，连连点头。
叮嘱完这些后，医护人员纷纷走出病房，只留下他们二人在房间内。
熹微的晨光中，空气中的灰尘不断浮动。
离忧频频抬头看他，顾念眼神深沉，目光紧扣在她脸上。
于她而言，她只是在天上待了一天，可每当她望向顾念的眼神时，总会生出一种物是人非的割裂感，仿佛二人之间隔着沧海桑田一般。
她干咳两声，打破了凝滞的气氛。
“咳咳……那个……现在是什么时候啊。”
顾念眼神漆黑似无底洞一般，直直地盯着她。在确定她真的苏醒了，这不是自己的一场梦后，他答道：
“现在是2026年3月18日。”
离忧倒吸了一口凉气。
凡间竟然真的过了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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