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霁云静静看着她,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那笑容太轻了,轻得像风一吹就会散。可就是这抹笑意,让他忽然觉得喉间有些发涩。
他本该觉得好笑的,一株洗髓草的价值,怎是两样凡间食物能抵的?
可他笑不出来。
沈归音低下头去,像是察觉到了他的迟疑,轻声又补了一句:“若是师兄觉得不方便,也无妨。我本来就不是这礼物的主人。”
她说得太过自然,甚至带着点贴心的懂事,仿佛早就预料到了自己的这份“不该得”,此刻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
谢霁云手指微紧,垂在身侧的掌心下意识收拢了些。
良久,他低声道:“你喜欢这些,我便记下了。等下山,我亲自给你带。”
沈归音轻轻“嗯”了一声。
月色依旧清亮,梅林无声,远处戏台的锣鼓与唱腔都逐渐远了,只剩夜风穿过枝桠,带起一阵清冷的花香。
谢霁云转头看她,想说些什么,却终究没开口。
沈归音低着头,指尖又轻轻摸了摸腰间那枚早已褪色的青铃。
夜色里,那枚残破的铃铛悄无声息地晃动着,发不出声响,却仿佛在回应她心里那一点点沉下去的情绪。
她没有抬头看他,只是用近乎自言自语的声音轻声说:
“其实我知道,我和大师兄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所以啊……一根糖葫芦,一只烧鸡,就够了。”
谢霁云一瞬间呼吸一滞。
他不知道她话里藏着多少真心,也不知她那看似轻描淡写的满足背后,是怎样的酸楚。
他只觉得眼前这个姑娘,明明一身粗衣素履,认真说话的样子却莫名令人难以忽视。
就像那夜色下的梅花,落得极静,却藏着不动声色的坚韧与香气。
他喉间微动,终究只说了一句:“你不该这么想。”
沈归音微微抬头,看着他温润如月的眉眼,唇角仍挂着淡淡的笑,却不再多言。
她知道他只是心善,不是真的动容。
可这已经够了。
沈归音垂眸,指尖在衣角拢了拢,刚想借口告退,便听谢霁云忽而开口:“小师妹的生辰,锣鼓喧天,满宗皆知,她自己也乐得张扬,恨不得让天下人都来为她庆贺。”
他说这话时语气温和,带着些无奈的宠溺,像是在说一个被娇纵的小妹妹。
沈归音没有接话,指尖却不由自主捏紧了衣角。
谢霁云又道:“你呢?你的生辰是哪日?”
她一怔,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
半晌,才答道:“三月十三。”
谢霁云轻轻一顿,随即淡声道:“可惜了。前两日已过,若是晚些时日,便还能为你备些贺礼。”
他说得平淡,却像一把刀,悄无声息地划过沈归音的心口。
她抬起头,脸色已经不好了。
他也说可惜。
苏若绫也是。
她忽然就想笑。可她笑不出来。
她从不觉得三月十三有什么“可惜”的。
在她曾经的世界,三月十三是最圆满、最值得纪念的日子。
那天爸爸会一大早起床给她做她爱吃的饭菜,妈妈会偷偷在冰箱里藏个蛋糕,弟弟拿着花歪歪扭扭地唱生日歌。
所有人都笑着看她,像看着他们的掌上明珠。
那不是可惜,那是她最幸福的一天。
她知道自己不该这样。
入了修真界,早该看淡这些凡尘俗节,更不该因为一句无心的话就生气。可她心里就是梗着一口气,拔不出也咽不下。
她明知道谢霁云没有恶意,却还是觉得委屈。
所以她抬头看他,眼神平静却带了冷意,道:“三月十三,是我生日。早一日、晚一日,都不是。”
语气里有股倔劲。
谢霁云怔了怔,显然没想到她会因此动怒,正欲开口解释,却见她已经欠身一礼,语气冷淡:“谢过师兄关心,我先回去了。”
说罢,她转身,头也不回地走进夜色之中。
风吹过,袍角微扬,腰间那枚褪色的青铃轻轻晃动了一下,依旧没有发出声音。
可沈归音知道自己走得很快,不是因为生气,而是怕眼眶红了,被他看见。
她一路快步往回走,风吹得山道两侧的松针沙沙作响,像极了心里那些说不清、揉不开的情绪。
直到走到了历来弟子很少经过的一段林间小路,她才终于止住步伐,缓缓蹲了下来。
沈归音靠着一棵树,把脸埋在臂弯里。
她早已经学会了无声地哭泣。
不抽噎、不呜咽,眼泪静静地从眼角滑落,落在袖口与衣襟上,洇出浅浅一片水痕。
她不想哭,可眼泪不争气地落了下来,像是从很远的地方,终于有了一个出口。
沈归音无意间抬头时,却看见树梢缝隙之间,那一轮十五的明月,澄澈皎洁,如玉盘挂天,光华万里。
这样好的月色,她不该哭的。
沈归音咬了咬牙,抹去眼泪,深吸了一口气,又低头理了理袖子和衣襟的褶皱。等情绪都收拾得妥帖了,她才转身,慢慢朝着院子走去。
月光照着她的影子,被拉得纤长。
夜色深了,沈归音悄然回到自己的小院。
回到院子时,门虚掩着,屋内灯火尚亮。桌上静静地放着两样东西——
一只烧鸡,一根糖葫芦。
烧鸡还冒着微微的热气,糖葫芦的糖衣映着烛光泛着亮亮的红,她怔住了一瞬。
是谢霁云放的。
她没想到他的动作会那么快,也或许,是她在树林里蹲着,哭得太久了。
她忽然觉得有点想笑,又有点想哭。她走过去坐下,轻轻摸了摸糖葫芦的竹签,像是在安慰自己,也像是在与这个世界和解。
沈归音坐下来,一口一口地吃着烧鸡,仿佛那样就能填满心里的空。
吃完了烧鸡又吃糖葫芦。直到吃到最后一颗山楂时,她才低声自语了一句:“我真的只想要这个而已,仅此而已。”
她声音轻极了,仿佛怕惊动了谁。可空荡的屋子里,也只有她自己能听见。
*
第二日日上三竿,阳光已经透过窗棂斜斜照进屋中,沈归音还没来得及睁眼,房门便“砰”地一声被推开了。
“阿茵,你是死了吗?怎么现在还在睡!”苏若绫站在门口,满脸的不耐,“早饭都没得吃,我都快饿死了。”
沈归音一个激灵坐起身来,昨夜睡得太晚,竟一觉睡过了时辰。
她连忙起身穿衣,一边系着衣带一边低声道:“抱歉小姐,我这就去准备。”
苏若绫哼了一声,也没真等她解释,自己已经慢悠悠走到屋外,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故作委屈地道:“我早就说了我生日这三天你要小心侍奉,到了第三天你就敢怠慢了我。若是我真饿出点什么事来,你担得起吗?”
沈归音低着头没有回话,走进小厨房忙碌起来,烧火、淘米、热汤,一气呵成。
她早已熟悉苏若绫的喜好,素面要细,菜汤不能太油,鸡蛋要煎到边角焦脆,连葱花放多少都要掐得刚好。
苏若绫则坐在院中石凳上,手托着腮,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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