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漪踏入近水楼台,这是她的寝房,尚未出阁时,她与谢泫曾日日夜夜宿在此处。
只可惜父亲做派老成,不允许她在没有萧策的陪伴下回家,生怕别人说闲话,因此她已经一年有余没见到阿兄,更没机会回过自己少女时期的寝屋。
如今乍一走进,只觉处处是回忆。
只是,还不等她换下寝衣,便听得一道关门声,窗外站立的侍女皆被遣退。
谢漪猛地一回头,只见谢泫不知何时已经拿起了她摆放在桌上的玉佩,正放在指尖把玩。
“你——”她下意识要飞奔过去抱住他,却又生生忍住,思及方才事,谢漪当即换了副冷脸道:
“哼,谢闻音,你不去陪你的太后,来我这里做什么?”
见不着面的一年里,二人只能通过信件互诉思念,但谢漪一边看着信里的绵绵情意,一边听着她兄长和太后传满上京的风言风语,只觉得割裂。
谢泫一听此话,眉眼处登时染上笑意,他本就是世家这一辈最出众的公子,剑眉星目,鼻梁高挺,薄唇微抿,无一处不透露着高门显贵的从容。
“阿月这是吃醋了?”谢泫放下玉佩,不顾谢漪的反抗,将其强行搂入怀中,低头深埋她芬芳的脖颈。
谢漪下巴依旧高昂,任由他抱住,沉声问道,“阿兄与太后的关系,可是真的么?”
上京盛传,她阿兄至今不娶,只因入了太后的眼,太后每每召见尚书令谢泫,都是为了与其亲热。
谢泫开口,“阿月放心,你只需记住,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
谢漪不解,“为了我们?依我看阿兄没必要与她虚以逶蛇,何不拒绝她的召见,免得听那些风言风语。”
谢漪忿忿地想,父亲一向苛责古板,谁承想都管到她身上了!
兄长和太后的流言都传成那样了,也不见父亲出来管管!
“阿月莫急,不久后你便会知道。”谢泫将她打横抱起,抱到了近水楼台的小院内。
谢漪这才发现,小院中已然多出了一架秋千,长藤绕匝,被风吹的咯吱作响。
院中仆从都是二人心腹,对他们的关系不会说漏一个字。
已至傍晚,夕阳漫天,谢漪被谢泫放到了秋千上,双生子忍俊不禁,唇齿交缠许久。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许久后,谢泫凑近她耳垂,轻咬一口,道:“我已在长安街外买下一处五进新宅,往后即使萧恨水不在家中,你我二人亦可相见。”
恨水,是萧策的字。源于萧策是土生土长中原人,当初与先帝攻南蛮时在水战上吃了亏,连做梦都在骂那片湖泊,高祖皇帝挪揄他,便为他娶了了“恨水”之字。
“五进?”谢漪惊讶出声,“区区五进的宅子,岂不是委屈了阿兄?!”
“谈何委屈?”谢泫失笑。
他的妹妹不谙世事,不知这寻常人家无数张嘴,有一户一进宅子便已是心满意足。王侯将相的府邸也不过四进四出,他谢泫一个人住,五进的新宅她还替他委屈。
谢泫拿起她的手,放在秋千两侧的藤绳道:“只要能与你相见,就是刀山火海也下得。”
“我愿与阿兄同往。”谢漪扬头,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她有她的骄傲,这世间最好的男儿与她心灵相通算是其一。
谢泫轻笑,绕至她身后,温柔问道:“可扶稳了?”
谢漪点点头,“嗯”了一声后,谢泫这才开始推她。
荡秋千,虽比不上她年少时男扮女装,策马踏上京痛快,却因着谢闻音的陪伴,叫她跌宕了一年的心逐渐安定。
忽而灵感上涌,谢泫叫来侍女代替自己继续推秋千,又命书童取来笔墨纸砚,对着秋千架上的妙龄女子,开始在纸上执笔勾勒。
谢漪亦是没个正形,没在秋千架上待上多久,便开始跳起了舞。
紫霞满天,天空中已然挂起星辰。一人舞姿轻盈,如同掌上飞花,另一人被书童伴着研墨作画。二人有说有笑,近水楼台内,一片欢声笑语。
萧策推门而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幅画面。
规格堪比皇宫御花园的庭院,竟只是世家嫡女未出阁时的小院一角。
奢靡至此,难怪养出谢漪这么位不谙世事的世家女。
“晋陵王万安。”侍从们率先察觉到萧策的出现,纷纷行礼,整整齐齐跪坐一片。
世家重礼,谢氏亦如是。新朝始建之时,礼崩乐坏,高祖皇帝便是选中谢珣为大梁修订《礼册》。因此,看到面前这齐攒攒的人头,萧策并不意外。
“不必多礼。”他点头道。
谢泫亦提着笔侧身看向他,笑容是一如既往地温和,“晋陵王。”
“大哥。”萧策罕见笑了笑,“方才那是当着岳丈大人的面,如今仅你我兄弟二人,大哥不必多礼,唤我小字便好。”
萧策径直走到谢泫的身后,看到他不过是随意几笔,便将谢漪的轮廓勾勒出了个大概,犹如神来之笔。
“那好罢,恨水,你且看这幅画如何?”谢泫对他问道。
萧策不懂画,琴棋书画,都是世家子弟的虎翼,与他牛马风不相及。
“妙极。”他淡然答道。余光却不禁望向她房中。
近水楼台寝屋处,放眼望去是一张屏风。萧策清晰地看到,那屏风之上,画的是谢漪与谢泫并肩而立,二人容貌有三分像,一看风格便是谢泫的手笔。
而谢漪自打萧策踏入这处,便停了脚步。
“王爷看得懂画么?”她走上前来,接过侍女递上来的热手帕,慢条斯理道:“看都看不明白便胡乱夸奖,王爷可真会哄人。”
萧策解下自己的斗篷,上前为她披上,“哪里话,本王的王妃仪态万千,容貌无双,大哥妙笔生花,我如何胡说了?”
“嗯。”谢漪与谢泫对视一眼,谢泫接过话茬道:“一年未见,王爷倒是博学许多。”
他是武将,出身寒门,能认的字已然不容易,她没想到对方能一下子蹦出这么多词语。
谢漪眼中的嘲讽简直快要溢出来了,谢泫连忙转移话题,“想来晚膳已备好,不好让父亲久等,咱们一同前去用膳吧。”
三人在成群侍从的跟随下来到膳堂,此处置有假山假水,背景是谢氏独爱的园林布置。谢泫得空时,会邀其他世家子弟来此饮酒作乐,美称曲水流觞。
萧策是个粗人,即使听着高山流水,也不会因此细嚼慢咽一些。
谢珣很是喜欢这个女婿,因此即使他沉默少言,落在谢帝师的眼中,也是稳重。
圆桌石台,宽敞至极,石桌面上,谢漪的手被用完饭的萧策紧紧抠住。石桌之下,她的脚却在不安分地蹭着谢泫的小腿内侧。
谢泫决心将君子端方贯彻到底,鼻息却不受控制地愈发厚重。
一张膳桌,四人同坐,各怀心事。
快到散席,谢泫似是随口道:“天色已晚,王爷不妨在我谢家府中住下,明日一早再回。”
谢珣轻抚长须,久久不言,似乎是觉得有些不合规矩。
近年来世家地位日渐式微,他也开始学着民间一些习俗,好叫人觉得他谢氏接地气,打消天子疑虑。
凡是行事,都担心是否不妥。
谢泫连忙解释道:“民间舟车不便,女婿回门,在岳家住下,是再常见不过的事。”
他身为尚书令,对民间之事比谢珣知之甚多。
谢珣这才点头:“既然如此,王爷何不落脚寒舍,谢氏自当尽力招待。”
谢漪亦是满怀期待地看向萧策。
她想在家住,她想与阿兄在一起,她不想回到处处嫌恶的晋陵王府。
同一时刻,谢氏家主,谢家双璧,都齐齐望向了萧恨水,萧策亦有心留下,正要点头应允,却听得侍从明光连滚带爬地从长廊处跑了过来。
“报王爷!大事不好了!”明光气喘吁吁地跪在了四人面前,以拳撑地道:“白姑娘于府中忽然晕倒,老夫人急火攻心,也一并晕了!府医诊断不出缘由,老夫人如今还在昏迷!”
老夫人也晕了?
谢漪也一个急火攻心,站着站不稳。好在谢泫眼疾手快,及时搂住了她的腰,她这才不至摔倒。
这死老婆子!晕也不趁早!尽坏她的好事!
夜色中,萧策的脸色霎时暗的吓人。
他登时转过身去,朝谢珣和谢泫拱手歉意道:“岳丈大人,大哥,实在抱歉,府中突发急事,谅我先带漪儿回去,改日再登门拜访。”
语罢,他牵着谢漪的手就要转身离去,却牵了个空。萧策不解回头,只见妻子正站在原地,半明半晦的烛光隐匿了她半张脸,罕见不乖顺地朝他开口:
“王爷,您且回您的,明日我自己回去,可以吗?”
语气很是恭顺,却仍旧令萧策心生不满。
怎的?他的母亲出事,她这做儿媳的,竟不愿回去伺候吗?
“阿月!”谢珣先一步出声,“不可胡闹!你身为晋陵王妃,婆母出事,理应在塌前照料!否则这要是传出去,外人定要指责我谢氏家风不正!子女不孝!”
名声,又是名声。
谢漪委屈十足地看向父亲,祈求唤起他的一丝心软,却察觉到谢泫将手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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