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南风望着殿中安神香,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玉佩。
她进殿时,脸上满是担忧,膝盖上还带着罚跪的暗痕。
“你……可有受伤?你别生气,我本来是要直接回来的,但是路上遇到了楚瑶,端妃娘娘忌日刚过,她正难过,我才……”
萧南风冷笑道:“你也不必看,自去攀你的高枝去!”
“什么攀高枝?”
她声音中满是委屈,萧南风一惊,侧过身去不去看她,却依旧狠心骂道:“奴颜媚骨,寡廉鲜耻!”
半晌只见她梗着头倔强道:“不是奴仆背主,是失道寡助,太子不修德行,所以贤士向那春晖!”
这话一下戳中他心底最隐秘的恐慌,他登时生了大气:“放肆,宁芊芊,好个贱奴!”
她气鼓鼓答道:“我单名绾,母亲名中有沅,父亲名中有生。不是宁芊芊,更不是贱奴!”
萧南风见状大步走到她面前,握住她后颈,将人一把拉到自己面前,伸手拽下她腰间牌子。他将腰牌怼到她面前:“你不是宁芊芊,那这牌子是什么?若不是看你那半分药用,这些年你如何配进这东宫!”
她气呼呼的像只傻鹿,奋力推搡却怎么也推不动,萧南风挑眉,猛的松开了手,她果然踉跄了一下,差点跌到地上,像只呆头雀。
她怔怔的站着,红着眼睛望着他,半晌说道:“我自是不配,求殿下撵我出宫,我守在柳巷,每月备好殿下的“药”。”
他闻言慌了:“你诓孤养你这些年,半点都未效力,却想离去?父皇不日就要考较孤的武艺,你可曾有分毫想过为孤分忧!跪下给孤认错,否则孤定不轻饶!”
她轻声问道:“是否效力了,殿下便会放我离宫?”
她语气这般平静,却为何让他恼怒异常:“带下去,从严管教!”
他烦躁的坐在房中,提笔写下书信,日头还未落下,明悟便已将信送了出去。
次日一早,他便离宫劳军去了,黄昏出营时,萧南风几乎是被马司麒举着离开,他笑道:“好脚力!将军当真是一匹千里马。”
马司麒爽朗大笑:“殿下性情豪迈!真该在这营中与众将士痛饮三日!”
萧南风闻言哈哈大笑,直至翻身上马,笑意顷刻消散。
刚穿过树林,银甲小将已在路边恭候。
“末将秦云拜见殿下。”
“何事?”萧南风问道。
“贪墨军饷,该杀!但是今晨,我不去,此事才会有转圜,我若去了,马兄定会皮开肉绽。”秦云陈恳的答道。
“知道了。”
秦云闻言,再次跪下磕头道:“末将秦云,状告九王爷挪用军饷,求殿下伸冤!”
“既无实据,便是诬告,退下吧”萧南风扬鞭,飞驰而去。
行至闹巷,萧南风扭头说道:“方才之事,让明影亲自去查。那个秦云仔细留心,不必急着拉拢。”
说罢,他翻身下马,修长的手指,对着小摊上的一只琉璃兔子拨弄了两下,他本笑的温柔,却又看着兔子红红的眼,微微皱起了眉。
回宫多日,政务愈发繁忙,母后果真生了大气,她……也再未出现在他面前。
不多时,舅舅的回信终是送入了宫中,“愿为殿下分忧,然朝局纷乱,望殿下以社稷为重,安我众人之心”
看着信中附着的名册,他叹了口气,对身侧说道:“唤宁芊芊来。”
明悟却跪地道:“属下该死,她下午偷跑出去玩还未回来。”
萧南风皱眉道:“又去了储秀宫?”
明悟低头不敢答话,萧南风终是有些恼了。母后纵然专制,那丫头也的确该多受些管教!
夜晚,萧南风躺在床上忍着怒意,子时心又刺痛起来,更是让他怒火中烧,就这般胡乱的睡了一夜。
一早起来,正饮着热茶,却见那罪人从殿外回来,裙角下摆浸湿透了,身上透着潮气,头发似浮萍般贴着脸颊,不知又何处淘气,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
她乖顺的跪下行礼,却并未说话,望着她脸上沾着的寒露,萧南风怒气减了一半,却依旧不依不饶道:“可知错了?”
她姿态恭敬的说道:“奴婢宁芊芊知错。”
萧南风望着她发间的坠子,此刻嫣红的珠子,却耷拉在了大殿的锦纹地毯上,不知为何,心里突然涌起一阵烦躁。
他起身离开,袍角扫过她趴在地上的苍白的手。
回到书房他冷冷道:“让红玉过来。”
红玉恭敬的跪在地上说道:“无事,不过是靠着宫墙坐了一晚罢了。”
萧南风强压着怒火,好脾气的问道:“还有呢?”
红玉抬眼望了他一眼,然后说道:“这阵子,众人皆知她犯了大错,自是无人敢与她勾结,她日日学规矩不敢生事。
只是每年白露,她都会去厨下讨一碗面来。
昨日又逢白露,喜嬷嬷最是忠仆能为殿下立功,便劝她,东宫只有宁芊芊的份例,既已受东宫恩惠多年,就不该不识时务。
既已被爹娘弃了,就不该念着不放。
爹娘若是知道她这般纠缠不清,定是要生厌的,她先前的作为,实在是不通情理。
她今日如此,想必是识了时务,通了情理,断了过往。”
萧南风脸色铁青的望向红玉,明悟已经跪下,连声替她求情。
他捻了捻腰间玉佩,这几年,未受心疾所扰,他待下宽厚了许多,这才纵的这阖宫上下越发不成体统!
他冷冷勾起唇角:“十几年了,那样的爹娘,早该忘了。喜嬷嬷说的不错,告诉小厨房,孤午膳要用喜嬷嬷的那道芙蓉鱼腐。”
传膳时,他正在水经注上写下一句批注,见状扭头对明悟说道:“让宁芊芊即刻去御花园,采一千粒桂花回来,嘱咐她定要仔细。”
明悟目光微闪,瞬间领会,躬身应道:“是,奴才这就去传令,定让她一粒一粒数明白了。”
许是刻薄寡恩遭了报应,午膳一口鱼腐下肚,他竟突然呜咽的发不出声来,宫人们慌的喊着请太医,不一会儿皇后娘娘也来了,太医诊脉说并无大碍,应是鱼刺伤了喉咙,只是鱼刺卡的太深,实在找不见取不出,只能等鱼刺慢慢滑下去。
皇后娘娘怒问对日后言谈可有影响,太医忙跪下支吾着说不出话来。皇后娘娘大怒,当即就要把喜嬷嬷连并小厨房的所有人都拖出去打死。
萧南风忙跪下呜咽着替她们求饶。
皇后娘娘见状,直说皇儿仁德,便命人将喜嬷嬷一干人等尽数赶出宫去。
母后满眼的心疼,在众人退净后顷刻凝为寒冰:“这出戏,太子殿下可还满意?好个能干的储君,你连生母都能拿捏,何愁坐不稳那龙椅!”
闻言,他抬头望向母后:“敢问母后,若是今日,儿臣当真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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