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讲到“入险而脱,又不能谋”时,明悟来窗外传信,他忙起身装作头疼告病,太傅明显有些不悦,却依旧准了他。
出了上书房他脚下越走越快,已经毫无储君威仪,上书房离母后的坤宁宫实在远了些!他开始慌了,昨晚故意在她房中留宿,这法子还是太过冲动,母后又不是相国寺的山匪,怎会配合他演英雄救美!
“殿下留步。”身后传来张丞相苍老的声音。
萧南风忙止了步,两人见礼,张丞相道:“敢问殿下,秋城之事,打算如何进言?”
萧南风拱手道:“求世叔赐教。”
张丞相连连客气,这才说道:“殿下可知,昨日禁军的两位统领,在青楼闹事,打死了人?”
萧南风一惊,却未答话,张丞相继续说道:“如今已到了最紧要的关头,一动不如一静,其他诸事皆可放下,殿下可明白?”
萧南风连声道谢,张丞相这才行礼离去。
来不及多想,萧南风继续快步前行,满心的慌乱快要把他撕裂。
未经通传径直闯进了坤宁宫。行至殿门外,便听到她的声音,外面的宫女们早已退的干净,想必为的便是让他亲眼看着,好长些教训。
他透过窗户望去,那丫头跪在地上,头低着并看不到神色,但是声音却是恭敬平稳的,应是没受刑,她说:“回娘娘的话,殿下文韬武略,只有才貌双全的名门贵女才配侍奉在侧。婢子蠢钝,向来睡得沉,昨夜殿下宿在外间婢子并不知晓。想必是出宫时日久了,思念娘娘。昨夜之举,便与九年前“启”字多写一点一般,想得娘娘关怀,才偶有的稚子举动。”
他挑了挑眉,果见母后神色温柔了许多,这丫头何时这般会哄人的。
只是那温柔神色转瞬即逝,母后突然又满脸怒意的说道:“什么才貌双全!男子们却总爱那些胸无点墨的蠢钝之辈,比如当年那个贱人。”
母后这般骂端妃,她自是不敢回话,想必一定吓坏了吧,他望着宁芊芊的背影,眼神越发怜惜,心中说道:别怕,孤马上就来救你。
她却已然开口:“福泽万民乃是大善,情爱小事譬如烛火,岂配争辉。”
这逢迎让母后愣住了片刻,过了一会儿哈哈大笑起来,他从未见过母后笑的这般欢愉,记忆中她是庄严的严厉的哀怨的,就连立储那日她笑的那般癫狂却仿佛也不如此刻高兴,他望着母后的笑脸,心里却有些微微的酸楚。
便听到她又说道:“娘娘,肺主皮毛,您每天都似这般大笑,能排空肺腑浊气,有利凤体。”
母后定了定飞扬的眼角,眼中寒光却一闪而过:“果然乖觉,怪道太子宠爱你!你好好侍奉殿下,将来做个侍妾,定不会亏待了你去。”
他暗笑:这般试探,她可别傻傻的忙不迭的应承谢恩。
却见她头猛的抬了起来,声音明显的慌了:“不敢不敢!奴婢粗鄙,怎配的上如此抬举。”
他挑了挑眉,傻丫头如今也识得些心机了,只是这演的也太露痕迹了,乍一听倒不是她配不上,倒更像是瞧不上自己似的!
母后却已说道:“既如此,饮下一碗避子汤便回去吧。”
“避……子汤?”
母后又笑道:“一团孩子气,你已及笄多年,东宫的嬷嬷也无人教你规矩么?”
他突然意识到,这些年并未安排嬷嬷教导她,故而她对身为女子的一些……事务皆不知晓。
母后方才这般说,便是要安排嬷嬷调教她了。
“母后,儿子来给母后请安。”他朗声说道。
跟母后彼此打完机锋,便将她带了回去,刚回殿中,他便将她揽入怀中,轻声说道:“绾绾,别怕。”
她身子颤了一下,推开他说道:“你……你叫我什么?”
他却又揽住她,将她抱的更紧:“绾绾,不要死,不要离开孤。”
她不再挣扎,任由他抱着,他有一丝得意,什么绾儿,她幼时明明叫的是绾绾,什么绾绾听话,绾绾要回家,快来接绾绾,那时她日日对着殿里的物件聒噪饶舌。
半晌,她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轻声说道:“以后别这么叫我了。”
想是她害羞了!他趁机伸手抚上她的发,心想:就像这般听话就好,只要你听话,孤便一直宠着你。
过了一会儿,他笑道:“你哄的母后这般开心,孤要赏你,说吧想要些什么?”
她却好似被踩着尾巴一般,猛的侧开身:“能赏些什么?竟给些没用的,不是避子汤就好!”
萧南风一怔,以为自己听错,忙问道:“你说什么?”
她忙低下头,半晌叹道:“不必赏我,我说的根本无用,左右她还是要气恼的,本是耀眼之人,却要跟人分一碗残羹,怎会不恼?”
他闻言大惊道:“谁教你的这些浑话,你可知女子善妒是大罪!”
她却说道:“殿下说的对,奴婢记下了。”
他望着她的侧脸,却有了一丝恼怒:“你这副表情,哪里是懂事的模样!”
她已跪的顺畅:“奴婢鲁钝。”
他却握紧她的腕子,猛的将她提了起来,她惊了,满眼的诧异。望着她不明所以的表情,他却一时不知如何说,只得无理取闹:“你敢哄骗孤!没规矩!”
她皱眉跪地道:“奴婢该死。”脸上却忍着一丝不耐烦。
他想拂袖而去,可是依旧强行按下怒火,转身回到桌案前坐下,将桌上这三个月整理的伐秋城策,尽数付之一炬,然后道:“研墨!”
再次写好奏章时,天色已经很晚,萧南风抬眸,却见宁芊芊边研墨,便望向一旁——小猫正踞在青玉笔山上打盹,毛球蜷着一团月光似的。
她果然满眼的欢喜,萧南风顺势就将猫儿递进她怀中,静静的看着她们一人一猫玩儿的开心。
萧南风又说道:“这是太宗御猫的后裔,血统尊贵品相又好,岂不胜过你那阿花许多。”萧南风暗想,阿花跑便跑了,可别伤心了。
宁芊芊闻言,径直将奶猫扒拉到地上,说道:“原是这般尊贵,奴婢卑贱,只识得山野老虎。”
萧南风一愣,接不上话来,暗想:若是真给你弄了大老虎来,怕是定要吓得哭了。
她不再搭理那只奶猫,朝书桌走了过来,提起桌案上的双鱼佩,说道:“殿下又得了好物。”
他笑了一下:“这是张丞相家嫡女赠予孤的,你若喜欢,我命人去寻些成色更好的来。”
她放下双鱼佩,指着腰牌说道:“不必,奴婢已有此物。”
他笑道:“这是上好的暖玉,宫婢的铜制腰牌岂能与之相较。”
她点了点头道:“是,奴婢妄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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